往日种种因,皆为今日的果,对于身份暴露这事儿,言书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都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说的不就是这个理吗?
倒是言闵有些拿捏不准,道:“按你说的,这世上知道这事儿的连父母在内也不过四五人,且都是你能信赖的人,既然如此,又有谁能把这事儿捅到皇上那里?”
虽说他与言书疏离的厉害,可在搬出去之前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比外人要亲近些,绕是他知道言书不是言家人,也不曾将他往那方面想过,那皇上又是怎么知道的?
就算异想天开也要有个范围吧。
言闵想不明白,可也没必要再想,显然,在这件事上,言书已经有了决断。
“二哥,你别怨我拿言家的家财去给你换了个前程。”他有些歉然的笑了笑,道:“我知道你心气一向很高,离了这家门就是要为自己搏一个前程,这样一来,难免会叫人觉得你身上的军功掺了水分。可现在实在没时间等你慢慢往上爬了。我要走了,往后这言家能仰仗的也只你一个。恕我直言,眼下你这位置并不能完完全全的保言家无虞。”
如今周遭太平,同品阶的武将远没有文官有地位,不说旁的,只看凌肃如今的处境就能知道,将军一职虽是终身的,可若是失了兵权也就什么都不是了。
可要是握着兵权……按着现在青文的性子,只要站的不够高,怕是随时都会有被拽下深谷的可能。
更深露重,屋子里又点了驱虫的熏香,叫言闵看不清自己这个弟弟的神色。
他想驳斥,却又不知该从何而起。
从前他单纯,只以为这事一门生意,懂得经营就行,如今再看,除却愧疚外,不知该有什么别样情绪。
默了半晌,终是呢喃出了一句:“我知道。”
自己站的不够高,甚至不够稳,要想护着言家,怕是远远不够。
默认之余,又想起方才言书的话不由问道:“你方才说你要走了,是要去哪儿?”
还能笑了笑,道:“祁国。”
“什么?!”言闵再不能淡定,立了起来几不可信的看着言书:“你说什么?要去哪儿?”
这样大的反应,倒叫言书吓了一跳,好在他端的住,只是清淡道:“二哥为何这样大的反应,倒吓我一跳。”
言闵瞧了瞧他,没觉得有哪里被吓到,可也自觉失态,轻咳了一声,重又坐下,语态依然不算平稳道:“你才刚说要去祁国,你有想过那是个什么所在吗?才刚打完仗,即使如今郡主肯屈尊降贵的去和亲,可两边都死了人,你当他们的人就能心平气和的对待靖朝的人?”
不说和平共处了,他才回来前,才刚听说,祁国内里已经开始排斥靖朝的人了,虽说如今在和谈,官里不至于明令往外赶人,可底下百姓哪会管这些。
毕竟,那些在战场上逝去的是再也回不来的人命和牵挂。
言闵肃了神色,重又道:“你便是要走,也不能去那里。”
“为什么?”言书笑了笑,似是明知故问:“因为这场仗并不像外头所说那样是一场胜仗是吗?”
“什么?”言闵再一次皱眉,不习惯言书用这样直白的话语去揭露辛密:“这话是谁告诉你的。”
言书恶劣的玩味了一会儿自家哥哥惊怒的表情,笑道:“这还要人告诉我吗,我也不是傻子。皇家这般大张旗鼓的送郡主去和亲,不就是为了谋求一个暂时平稳么?至于战事为何而起,二哥你在军中,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
这样的问题出来,言闵也不便再说话了,心里叹道,这个弟弟,远比自己以为的更清明。
话说繁简,再多说就是禁忌了,言书起身,将挂在腰间的锦囊取了下来,递给言闵,沉甸甸的也不知里头放了什么。
言闵原还有疑惑,可入手一摸,脸色就变了,抬眼道:“你这是做什么?”
许是冲击太多,今儿晚上,言闵的问题是一个接着一个,几乎就没有什么太明白的时候,就他来说,觉得自己有些跟不上自己这个弟弟的思维。
比如眼下,这锦囊里鼓鼓囊囊结结实实的东西,除了七宝阁阁主印外,还能是什么别的东西?
黑色腾盘旋在玉石上头,肩胛处的翅膀要张不张的,不正是自家图腾上头浅栖的模样?
当初父亲病故,在弥留之际,越过自己将言书唤了过去,颤着手交到他手中的不正是这一枚印章吗……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一怒之下,离家去了边塞,连父亲的丧仪都没有出席。
可是,言闵从没想过,最后这枚印章会用这样的方式回到自己手中。
一瞬间,溢满心间的竟是一种哭笑不得的荒唐感。
许是感觉太复杂,冷笑不经意的溢出了唇角:“如果我没记错,这东西在言家本就该是父传子的吧,言书,你这个时候给我是怎么个意思?”
到了这个时候,还要斤斤计较,言怀谨还真不算辜负自己的名字。
也亏得言书在自己这个二哥前从来都是好性子,也不辩解或者为这份不合时宜生气,只是好声好气道:“二哥,这原就是你的东西,眼下虽被我拆到七零八落,可底子还在,只是只能做单纯的营生用了。言家这么些人,包括楚伯秦叔,还需要靠着这个吃饭,我若走了,你不接手,又要我交给谁去?”
正说着话呢,宛芳就抱着一叠簿子进来了,看样子像是这些年出入的账册。
言书接过一本,在言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