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书说的明白,元夕在这上头却常有不通透的时候,呆楞楞的听着没有反应:“这里头算什么说的?我怎么不明白。”
宛芳倒是清楚,道:“也没什么好不明白的,你且看如今皇上的做派,可是个能允许别人在他面前满身弄鬼的?”
亲君卫是个什么所在?李集作为小头领,不说一心向着皇上,反而背着他帮衬康王爷这样的旁亲,若是被知晓了,能得什么好?
言书道:“这还只是一桩,另一件,那康王爷是何样为人,外人不知道,观察了这些年,我们总是知晓一二的,有些什么勾当大致也清楚。我原以为李集身份尴尬,因此进不得内里去,如今看来倒是错了。这事儿可大可小,若是择不干净,救与不救还是两说。”
康王爷不省心,上头又有皇帝虎视眈眈,言书如今带着七宝阁,又是拆家又是闹腾着交权就是为了求个安心,哪有在这当口拖着几百口人为了一个李集一到去死的道理。
若这李集还是清白的,那作为故人,又与言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无论如何都该救一救的,可要是不清白呢。
单看他在冀州的行事作风,再说今日的神sè_qíng形,这所谓青白怕也只是他们这些旁人痴心妄想罢了。
元夕虽不大通人情上头的事儿,可也明白了几分道:“按你的意思,不救也就是了,可又觉着那是李家正支上头的最后一丝血脉,心里放不下是吧?”
言书就是这样,嘴上狠绝,行事也算果敢,可心思千转百回的,净爱折腾自己。
言书道:“如今说这个,总是为时尚早。可不可恕的,你我嘴里说出来怕也不算。静观其变罢了。”
再一则,如今压在上头的太傅被皇帝支了出去,朝中又因郑执中一事被牵连了不少人去,尤其是光禄勋和大理寺卿两个职位,一个主宫内人事,一个主官家刑罚,怕是有不少人要虎视眈眈。
谢韵雄心,在这上头差着言家帮助考察了这些年,大抵的盘算还是有的,只一点,那就是底下皇亲。
他年轻,编排出去一个压着他却也帮着镇压旁人野心的太傅,留在朝里的那些蝇营狗苟自然也到了冒头的时候。
该整理的消息,言书去冀州前就一一送到了,只盼着他能沉下心气徐徐图之罢了。
接下来的日子倒是波澜无惊,除却每日要喝许渐吉和元夕一块儿研制的所谓驱寒的药物外,倒也没什么格外痛苦的事情。
闲时品茗赏花,焚香弄曲,倒是十足的闲散公子做派。
东街新开了一家甜品铺子,里头的汤水煮的甚好,尤其是那一盏鸳鸯合欢羹,名字听着俗气,滋味是真的不错。
元夕得了趣,隔三差五的往外跑,还不忘他们并没有那么爱甜腻。
他又喜水,每每傍晚,就牵扯着言书往湖里头走,宽了衣裳赤里白条的就往下扎。
楚晋偶也见了几回,笑叹了几声,说是元夕这个野人儿混闹,拉着家里这个素来套着“雅正”壳子的主子,满院子胡闹,今儿扑蝶,明儿捉鸟,还这样没个正形的玩水。
他原想着劝一回,可陡然见了言书脸上的笑意,倒也不忍心劝了,只当是放这一回假罢了。
既不劝,还得尽顾着言书的身子,他虽不下水,却也爱拿个鱼竿子在岸边坐着,这几天的日头最毒,他们在那儿一呆就是一两个时辰,又不能叫人打伞毁了他们兴致,思来想去,还是搭个凉亭的好。
第二日,他们再来时,便见了个简易的凉棚,顶上密密的铺了芭蕉叶子,四面又是通风,过着水汽的清凉。
元夕叹为观止,只道言书好福气,有这么个人,心疼着他。
一边感慨,一边又去边上瞧,等看到了摞在旁边的小矮几,除却言书爱吃的,也有自己喜欢的,当即欢喜的跟什么似的,止不住的赞。
言书看了好笑,道:“你真是越大越成了孩子,天天那么欢喜,看着点吃食就觉着谁都对你好。真是不容易。”
元夕嗤道:“我自容易满足,哪像你似的,左边好了,又烦着右边,周遭满了又去想那上头,倒像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似的。”
说罢,又起了兴趣,道:“我前几日潜下去瞧,看见不少鱼,咱们比赛如何,你钓我捉,如何?”
言书笑道:“钓鱼讲个心气,要是存了输赢的心,反倒失了本意。再者说了,你这一头钻下去,又是翻天覆地的鼓捣,我在这边钓了这几日了,你可瞧见我钓上过一条没?”
元夕也笑:“原是你技术不好,偏还怪人。”
说罢也不理他,只退了外衣就想水里钻。
如此一过又是月余,直到边境传来消息。
原以为这场仗,谢韵虽是拿向安做了筏子,想着一举两得,可即是他登基后的第一场仗,自是有着万全准备的,不看别的,只说他当日来弦月殿上的状态,就不该有疏漏。
却不想,才去了一月,传回来的却是战败的消息,不止如此,战报上还有一条,更叫人悲痛难当。
国之栋梁,太傅向安,在与敌军的交战中,中了其诱敌深入的奸计,贸然入险地,终是不幸战死。
据传,消息才一入宫,皇帝就惊痛的晕了过去。
幸得几位太医联合施针,才勉力将他唤醒,谢韵悲痛向安战死,醒了以后就将所有人赶了出去,禁闭着殿门,不吃不喝不说话,任谁叫门也不开。
皇后贵妃带着一众妃子在门口跪求了一夜,也没见门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