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书屋>都市现代>公子玉璃>一八一 雍亲王(一)

“什么?”韶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略带疑惑的看着他。

许渐吉不去看他,将那人放平后才道:“你也觉得这人若是眼看着不行了就不该继续用这药吗?”

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只那一双覆在袖子下的手紧紧的拽了拳,仿佛在跟什么事情呕着气一般。

“我不懂这些。”听他这样问,韶华只觉得方才自己心中的一样情绪被人用手撩拨了一般,有些难受。想了想好一会儿,才老老实实道:“但我觉得你们两位也没什么对错,许大夫是大夫,自然是以救治为己任,若是因人病的重了就弃之不顾,或者也就没有医者父母心的说法了。毕竟,普天之下,没有一个做父母的可以眼睁睁的看着子女去死。”

“那儿,啊不是,站在言家家仆,墨轻骑那边来说,见惯了生死,自然是更懂得取舍些。毕竟,所谓断舍离是我们入门的第一课。”

只是,这一课,自己学那般好罢了。

韶华耸了耸肩,似是有些歉然的模样。

“韶华。”许渐吉难得肃了神色,一字一句道:“或许在你们眼里,这是一种很愚蠢或者说不合算的交易,可作为大夫,我只认为,病人不能得救的原因只是因为我们技艺不够精湛,而不是他们该死。如果因为我们的过失,而连救治都不给予,左右,我是过不了自己那关的。”

说罢,连韶华也不理了,顾着自己将周遭收拾干净后,重又回了药炉边上。

到了夜间,那一位闹腾的病患果真就死了。

许渐吉坐在那儿,呆呆的看着炉火,连新的的药方都不能引起他的兴趣。

“怎么了?”康长海才把一味药调整清楚,看着他难得的发呆,少不得要问一问:“看起来似乎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我没事。”医术翻了又翻,心思却全不在那上头:“没什么。”

他是这么说,可康长海自然不会相信,不过笑一笑也就罢了,毕竟还有另一件事足够叫他上心。

“若我没有记错,方才去世的那个孩子似乎也曾在契约上签过字,如今人已然不在了,作为医者,我们也该尊重他的决定才是。”

是了,事态紧急,再多的悲春伤秋也无济于事,不若沉下心来,把该做的事情做了才是。

许渐吉点了点头,道:“是,我现在就去把坐诊的大夫都一起带过来。”

医馆的小插曲自然而然的落到了言书耳中,他将清点的药材数目一一誊写后不疾不徐道:“烟岚说的也不错,现下药物紧张,与我们在皇城时确不一样,若还是那般大手大脚,怕是撑不住几日。”

“哦。”除却言书外,元夕对旁人的生命并无所谓看不看重,听得这话也不觉着不妥:“你都这样说了,那自然是不错的,既如此,我便传话进去,按着……”

话说到一半,被言书漫不经心的打断:“只是如今已然封城,正是人心浮动的时候,若是我们在救治上不尽心,随随便便就弃了别人命去,传到坊间,怕是会坏了太后大人好不容易堆积起来的威望。人啊,一旦觉得自己被轻贱,就会失了底线。元夕,你传话进去,告诉康太医,只要是为了救人,药物尽够着用,他们只管救人,不到最后不要轻言放弃,其他的,有我们呢。”

断舍离这种特性,用好了是果敢,用坏了是残忍,如今,冀州的百姓最缺的就是在无望的残忍中残存的那一丝悲悯温和。

托福于药物,言书算是得了一个好觉,连带着精神都好了不少,跟着莫北和汪羽一块儿到城门那儿去迎接雍亲王的到来。

按着原本的行程,雍亲王本该比言书他们晚两日到,可也不知临时出了什么问题,竟是叫他弃了车,改为骑马,毕竟,他年轻时候膝盖受过伤,行动并不是那样方便。

不同于当今皇帝的俊秀,雍亲王谢成晏长得很是魁梧,除却那一双眼外……

这些个谢家人,似乎都有着同一双眼,深沉如墨,冰寒如霜。

雍亲王其人,性子乖张得很,并不爱与人多打交代,两边碰面后,竟是连寒暄都省了,带着不多的几个仆从头也不回的从几人中间穿梭而过。

汪羽挠了挠脑袋,有些茫然的去看莫北,眨了眨眼,像是在无声询问:“要不要追上去?”

莫北才想开口,却不想那跟在最后头瘦瘦弱弱的小厮颠颠的跑了回来:“那个,抱歉啊太守大人,我家王爷想问一下,医馆要怎么走?”

汪羽:“……”

莫北:“……”

言书:“……”

病患如盈的医馆自是不能叫这位王爷过去的,他到这儿本就不是为了治病救人而是做皇家的“标志”的,小心供着还来不及,怎么能叫他轻易涉险呢。

莫北扯着汪羽紧赶着走了几步,追上雍亲王,将人一路引到了当铺落在了后头,也不着急,只是含笑看了那小厮一眼,将几分诧异恰到好处的掩饰了过去,随即带着元夕跟着去了当铺。

昨日言书才到,虽是表明了不用区别对待,可还是被两位以外头人多口杂不安全也不方便做了理由塞到了临近当铺的一座民宅里头,虽不及当铺干净整洁,可胜在安静且隐秘性强,言书推却不过也就坦然接受了。

因此,今日也是他第一次来这当铺里头。

按着言书的说法,莫北已将三层清空,用于安置雍亲王一行人,一二层虽作休憩之用,可亲君卫如今戍守城防,轻易也不回来,因此还算是清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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