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走了这两位,言书在窗柩旁找了个舒适的位置握着书卷开始出神。
韶华左右张望了一回,有些奇怪:“主子,宛芳去哪儿了?”
这几日事忙,他又常常在刘翁那儿照顾,忙来忙去的,倒是与宛芳生疏了不少。
虽也是日日能见着,可总没什么独处的机会,比如现在,他好容易得空,言书又靠在旁边犯懒,偏生不见了宛芳。
要说起来,难免叫人有些郁闷。
言书懒怠理他的相思,抬眼去看院子里的树,隐隐瞧见了几丝绿意,点缀在枝头,为着早春的萧瑟添了勃勃生机。
韶华碰了个钉子,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顺着他的目光往外瞧:“主子,您瞧什么呢?”
言书扬了扬下巴,道:“你看,发芽了。我想再过几日,合欢花也要开了。到时候这院子里就不只是一个颜色了。等到花开,我就叫楚伯给你们两安排一场喜宴。叫你们两跟着花期,高高兴兴的在一块儿。可好?”
话题跳转的太快,韶华还没来得及从这棵树上转移目光,却不想连婚期都给预定了,倒叫他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得挠了挠头,困惑的张了张嘴。
言书接着道:“等你们成了婚,若是愿意留在皇城呢,我就在附近给你们置一处房产,左右成了邻居也能常来常往。若是想去别处走走,那也是好的,上回听你们说隋州,那听着倒是个很不错的地方。花个几年去玩玩,走哪儿算哪儿,遇到喜欢的地方,就安顿下来,生一堆娃娃。偶尔也要回来,看看我,看看楚伯……”
这话头,听着可不大对劲了,韶华皱眉,打断道:“主子,您这是说谁呢?这云游的想法,可不是我与宛芳的。再说了,你这是不要我们了?便是成婚,我们也不是非要离府不可呀?”
“自然是要离府的。”言书理所当然道,像是不大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疑问:“宛芳如何且不说,韶华你可是男子,成了婚后该有自己的担当。难不成,你还要拖家带口的继续过这种刀尖舔血的日子?我爹在时曾经说过,一个男子,最大的担当就是给家里一份安定安稳的生活,对老婆,对孩子……我想你们未来一定会有很多孩子……你要是真想帮我,等玩够了,你就去当铺里干活,跟秦叔那样,从后头转幕前,总归要好好的过完这辈子。”
韶华从没想过,关于自己和宛芳的事儿,言书已经想的这么长远,要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只是这所谓打算,却并不是他真心想要的。
“我不愿意。”然而,这驳斥的话语却不是出自他口,宛芳推门而入,看着两人一字一句重复道:“我不愿意。”
从来清丽冷漠的脸上,意外的有些许生气的痕迹。
言书无奈:“姑娘家家的别总是任性。你将来也是要做娘的,难不成到时候你还要拖着娃娃去做那些?宛芳,什么年纪就该做什么事儿,每个人在不同阶段都有自己应该承担的身份,这点不能拒绝,否则就是不负责任。”
这话也是事实,一个人心里一旦有了牵挂,做什么事儿都很难全心全意。
言书有这样的决定,一是为了这些人都有个善终,二来也是为了自己的安全,至于哪一方面更多些,大约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宛芳低了头,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般:“如果这样,我不嫁。”
这样的话若是别人在说,或者还能是因为几分小女儿的娇羞,可是说的人是宛芳,显然是做了真正的决定。
韶华面色一白,有些难受,可也打从心底认同她这样的决定。
这些年,他们几个是陪着言书一起过来的,这些年,内里的辛苦自然只有他们最清楚。
他的身份如何,也只有墨轻骑里出来且大小跟着他的才知道。
其余的,便是亲密如烟岚也不能百分百确定知晓。
跟在他身边的人,能不能干是其次,最重要的还是忠心。
而这世上,最难求的就是一个人自始至终的忠心。
要他们撒手是很容易,可替换的人哪儿是那么好找的,当初一个秋月,几乎没有害了言书半条命去。
想到这儿,他也默了,半晌才像下定了决心:“若是主子执意如此,她不肯嫁,我也不急着娶,总归是在一块儿,等哪天我们都奔波不动了,再成亲。”
也不知怎么了,好好的一段愉快商定,也不知从哪一处开始就跑偏了。
言书有些头疼:“一个两个的能不能不胡闹。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道理还要我去请楚伯来跟你们一个个的细说吗?都好十好几的人了,大我那么多呢,还想要我养你们到几岁?也该出去干活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宛芳,你仔细在外头看着,等着院子里的第一朵合欢花开,就是你们两成亲的时候。谁要再驳,按不尊上令罪处。”
韶华偷偷去看宛芳,见她低了头,绞着手指不说话,看着倒是真不高兴了。
“好歹是看院子里的这树,等天气暖和了,就将这树移出去,自然也就没什么合欢花了。”
韶华暗暗下了决心。
午膳过后,消沉了几日的秦敛突然来了,带来了芦城的消息。
林堂主从皇城回去后,也不知是着了什么道,一夜之间像是老了十岁,整日里昏昏沉沉精神不济,又兼着一路颠簸,连家门都来不及回,一倒头就死那儿了。
要说起来,也算得上客死异乡,按着芦城习俗,死在外头的人是不能进门的,需要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