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冯主任找了谈话的当天傍晚,贺爸简直控制不住自己心中即将和他眼里的大人物结亲的火热躁动,怀着一腔期盼到了贺大伯家里。兴冲冲地把来意一说,原本想着大家一起高兴高兴,没想到却得到了贺大伯的一顿臭骂:
“刚抢了小画的工作,我们还没有找你,你还自己送上门来了?怎么,现在又想卖女儿啦?”
“你给老子滚!小画是我们家的,她的婚事轮不到你做主!”
兴致勃勃的贺爸没想到是这种结果,那些火热期盼什么的一下子僵在了脸上,他有些着急的解释:“不是,大哥,冯主任家真的是一门好亲!他们家不仅仅是机械厂的主任,听说跟省城革委会里边的大领导都是有亲戚关系的。而且冯主任说,只要我们答应,就能把贺画调回来安排一份工作,这不是好事吗?”
多少人下了乡没法回来的原因就是城里没有接收的单位,哪怕是个临时工这会儿都有无数的人争抢。不仅能把人调回城,一回来便有正经工作,在他看来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有这样的机会当然要牢牢的抓住,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贺大伯为什么反对。
贺大伯不屑的冷哼:“咱们市里边多少下了乡的知青?这么好的事儿,怎么会落在你的头上,你脸比较大怎么的?”
从这里便能看出贺大伯和贺画那真是注定的亲伯侄了,吐槽怼人能力一流:“反正这事儿你说了不算,是不是好事,得等我打听明白了再说。”
无可奈何的贺爸蔫吧啦叽的回去了,想到背后可能藏着的好处,陷入深深的后悔之中。
婚约确实是大事,且如果真的能借此把贺画调回城,那便是大功一件。存了一点小期盼的贺大伯同时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其中最大的隐患便是这个要结亲的人的人品。于是悄悄地上机械厂打听,他是做惯了群众的工作,自然知道怎么不着痕迹的打听清楚一个人详细的情况。
但这事巧就巧在冯有征这人稍微有点飘,最近因为他父亲答应了他去找贺家开口而心情颇好,都有心情和女同志们调笑了,下了班也不急着回家,沿路和人勾搭两句说说笑话,这么一凑巧,就让贺大伯给撞见了。
看着前面大庭广众之下和几个女同志有来有往的青年,贺大伯在偏僻的角落皱起眉头,这就是贺老二说的好亲事?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配得上他们家小画?贺老二果然不靠谱!贺大伯在心里来回把贺爸骂了一千遍。
然后,自然就没有然后了。为了个回城的机会儿嫁给这么一个轻浮的人,这一阵子是好过了,那一辈子确实毁了,代价太大肯定不能干!
······
十来天后,贺画收到了江市的回信,果然,大伯母还是很靠谱的。
信封厚厚的,里头装着两份信,一份么,嘱咐贺画现在年龄还小,这事儿做得对,嫁人可不能像贺文茵那样,自作主张不跟家里人联络,怎么的都得回城里来。
另一份是应贺画的要求,写家里给看好了一个人,男方是贺大伯老战友的儿子,老战友还在部队没退,儿子今年二十,也是当兵的,各方面都比较优秀,家里觉得跟贺画很不错,让贺画抽空回家,双方约个时间定个亲什么的,说得有模有样,跟真的一样。
贺画自然是很满意,这下就有武器应对各位大娘了,咱家里给定了,好孩子自然得听家里的!
武器随身携带,再次被大娘拉着,贺画就直接掏出信给大娘看。您看看,我真没骗您,家里真的给看好了!
这么两次后,这事儿就消停了,贺画也舒了口气。
晚饭时,贺画忍不住把这事儿说了一遍,颇有种逃脱樊笼的感觉。
“所以,为了解决麻烦,你家真给你定了亲?”少年语气有些奇怪,心中升起一阵复杂来。
“怎么可能!”贺画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我现在未成年好吧,未成年!”
哦,原来是使得金蝉脱壳之计。
“高,实在是高。”王仲海比着大拇指:“你这脑袋瓜还蛮灵活。”
那是!常在江湖飘,不灵活早就挨了无数刀了。
······
冬天是晒太阳的好时候,不仅人要晒,被子也得晒晒。
湖省到处可见河流湖泊,是以气候比较潮湿。冬天有时一连半个月不见阳光,加上本来天气就冷,淅淅沥沥下着的雨伴随着的风冻人得很,房间里也会带上许多潮湿气息,闷闷的黏黏的不太舒适。贺画她们这因为有炕的缘故要好上一些,但阳光烘烤被子之后的那种蓬松感,还是很让人惦念的。
周末,早上露水干得差不多,趁着好天气,贺画就把被子抱出来晒晒杀杀螨虫。这也是农村里边的好处了,全天无遮挡的阳光,想怎么晒怎么晒。不像住楼房,晒个太阳都不尽兴。
贺画抱着被子用力往竹竿上一甩,嘿,差点没给大棉被的惯性带倒,正踉跄站稳,听到身后有人哈哈大笑。
回头一瞅,隔壁房间的门口,少年站在阳光下,正抱着手靠在门框上满脸笑容看着她。
早晨之时会有些雾气,这会儿虽然散得差不多,但那种朦胧的感觉尚未全部消退。金色的朝阳洒在贺画身上,给整个人渡上一层暖色,养了许久的皮肤也变得白皙,被子翻下来的风,将贺画厚重的刘海都给吹了起来,再加亮晶晶的眼睛和习惯带上的些许笑意,整个人显得青春靓丽非常。
这画面让少年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