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王仲海果然一大早就起来去捞田螺。因为昨晚吃饭之时贺画告诉他,大清早的时候,大颗的田螺会爬到岸边水草面上透气,很是显眼,比较好捞。
想想昨晚就感觉吃了大亏,也怪他自己,好奇么归好奇,上了一天工有些犯懒没有跟着他们俩一起去。贺画做好田螺时,他已经吃过晚饭,肚子里八成饱。闻着香辣的田螺的味儿,嘴巴停不下来,但胃却告诉他,真的已经吃不下了!
太可惜了,太吃亏了,今天必须、一定要找补回来!
因为出门太早,没人愿意和他一起去,等他一个人捞了一盆田螺回来时,已经要上工了,于是匆匆吃过早饭便出了门。
中午时间匆匆也就算了,可到了晚上,贺画还是放任着田螺在盆里爬行都没管,也没指挥人处理。咋啦?难道我捞的田螺会不香?就放这里不管?王仲海不服气找贺画询问。
“哦,我们决定三天吃一顿,不然家里的油和调料都会顶不住,周文简没告诉你么?”贺画看着这位愤青,漫不经心地滋溜杯子里的开水。田螺搁盆里边养着还能吐吐泥,给点水就能活,到不用担心会放坏。
“啥?臭小子根本没给我说过!”王仲海愤愤开口,这也太欺负人了吧,想哭···
尽管仨吃货三天吃一回,几次之后还是收到了周老师的用油预警,十天三顿饭,任是吃了半个月的量。虽然可以用工分换油,但生产队为了控制量都设了时间点,没到那个时间,就只能老老实实用油票上镇上去买,钱倒是其次,票早就花光了,他们的库存有点扛不住了。
所以,取消取消,通通取消!别说三天一顿,到在下次大队开放菜油兑换之前,做这种耗油量巨大的菜就不用想了。
但田螺还是继续捕捞,大队里边几十条灌溉用的小河小沟,他们还没捞到三分之一。捕捞热情不减,捞上来的田螺全部取肉晒干,加了盐的田螺肉干能放比较长的时间,储存起来,等青黄不接的时候吃最好不过。
苦日子还得继续过,只偶尔改善一下,不过总算有了期盼。
没想大队的生活并不是一如既往的单调,这天,上工的哨声吹响后,组长却没有吩咐分工,而是要求各户派出一个代表,其余人通通回家休息一上午。
“大娘,这是要干啥?”贺画一边懵懵跟着走,一边朝同行的大娘打听。
“有事要宣布吧,我也搞不清呢。”同懵的大娘回答。
……这样啊,还以为是大队里边一个风俗习惯,又要被科普一把呢。
虽然大家都懵,但指令执行得很迅速,很快的五小组百来个人从人群中脱离出来,一起跟着组长来到了晒谷场。贺画也在此列,还没有结婚的知青们一人就算一户,代表她自己。
晒谷场旁边就是大队小学,只有五间还算整齐的房子和一间办公室,围墙球场田径场统统没有,大概晒谷场不晒谷的时候,还兼任着小学操场的,算是大队的公共设施,大队仓库也就在这附近。此时的晒谷场中间,放着几张拼起来的桌子,等各组人陆陆续续都到了之后,大队长拿着个旧喇叭,直接跳上了桌子开始讲话:
“安静!”特有的大嗓门这时候发挥功力了,再加上各小组长维护着秩序,很快偌大的操场上安静下来,将近千人的场地,只留一些摩擦声。
“今天把大家集合起来,是为了选举五一劳动模范,队里初选了三个人,下面我给大家逐个介绍。”
大队长一点也不含糊,开场演讲都没有,直入主题。然后,陆续有三位队员也跟着上了桌面。大概大伙平时都熟悉,家庭背景就免了,大队长主要说明了一下这三位的入选理由。第一位是一年折合下来工分最高的人,三十来岁的壮实男人,笑得有些腼腆;第二位和第三位都是队里的拖拉机手,平日里工作的积极性和劳动量是有目共睹的。
等队长介绍完毕,底下顿时哗哗议论开来,贺画坐在地上,位置有些靠后,隔着几十米的距离,实在看不清三人具体长啥模样。不过听周围人讨论热烈,显然本地人之间还是比较清楚的。
放开了一会儿的讨论时间过后,大队长宣布了选举方式:每人会被分到三颗豆,红豆绿豆黄豆,分别对应三个人,把要选的豆放进箱子,剩下两颗豆交给大队长。
公平、公正且公开,又兼具地方特色,除了大队长,谁也不知道你选了谁。作为仅次于郑支书的人物,大队长在队里的公信力还是没人怀疑的。贺画看得津津有味,感觉亲身进入了一个电影的桥段里边,听旁边的队员讨论更是像听故事一般。
各小组长很快将选票分发完毕,在大队长拎着两个桶下来溜上一圈过后,结果便在一个木桶里边放着了。然后通过粗眼的筛子,把稍大一点的黄豆先分离出来,剩下的红豆和绿豆谁多谁少,就一目了然了。
贺画谁也不认识,就投了工分最多的那个人,黄豆同志。工分最多肯定上工积极、劳动最多,当个劳动模范还是对路的。
然而,最终的结果却不是如贺画所想的工分最多的那位,黄豆体积虽大,数量却比不上其他两种豆,确是最先被淘汰出局。大概人缘特别出众的缘故,得选的是其中一位姓李的拖拉机手,另外两位获得参与奖鼓励,奖品毛巾一条。得选的人还需要到镇上继续评比,落选的两位确是能当场领奖的,两人面上也不见半点失落,俱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