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的母亲去世后的一年,谢蕴将她从江左接回邺城的前一年。
听到谢容华这么说,纵使如姬桁也不由微微流露出一抹诧异的神情。
谢容华苦笑一声,道:“我也没想到如此。十四岁之后关于江左的记忆我便有些含糊,所以未曾想起这么个人的存在,如此想来,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我的存在。”
如果谢容华真的与他有血缘关系,为何他没有将她带回西燕,而是在一年之后任凭谢蕴将她带回江左?在谢容华平安的在谢家生活了几年之后,用药抹去了她的记忆?
有太多太多的疑点存在,纵使机敏如谢容华,也琢磨不透叶徽之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如果不是卿如晤的到来,如果不是机缘巧合之下她方才来到西燕,她的身世的秘密很有可能会永远的被尘封,这是叶徽之想看到的吗?
一时间,就连姬桁脸上的神色也是变了又变,不过须臾之后,姬桁似乎是想到什么一般,从牙缝中挤出了三个字:“白清漪!”
原本沉浸在思绪中的谢容华一开始还不明所以呢,当姬桁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她“唰”的一下从美人榻上跳了下来,道:“是啊,当日在我的药中下了解忧草的人是白清漪。也就是说,他很有可能和叶徽之认识,奉他的命这么做的!”
此时安王殿下沉着脸色,唤来了暗卫,让他无论如何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将白清漪直接给绑到雪城。
等姬桁身边的暗卫离开之后,原本心事重重的谢容华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方才反应过来,瞬间炸毛,他不是说这一路轻车简从没带暗卫吗!
不过这一路二人相处下来,谢容华已经习惯了某人的作风,已经没力气和他生气了,倒是想到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
“如果白清漪真的是和叶徽之一伙的,那你该怎么办?”
此时安王殿下的脸上的已经恢复如常,听到谢容华担忧的声音,淡淡道:“他掀不起什么风浪。”
比起安王殿下的风轻云淡,她倒是有些急了道:“可是他不是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么,如果他将你的身份告诉叶徽之用来对付你该如何是好?”
瞧着小姑娘一脸担忧的神情,姬桁便没再逗她了,道:“放心好了,白清漪没那个胆子。”
“此人心思诡谲,却是左右逢源。就算是他听命于叶徽之,无论目的是什么,也都会留一个筹码在手中。”
谢容华这才松了口气,不过心中对白清漪的映像再度降低到了冰点!
今日这一番折腾,天色已经不早了,第二天两个人还要去雪衣候府的遗址呢。虽然如今那里很有可能被烧成了一堆灰烬,但谢容华依旧想要看看,那个仿佛出现在她梦中、陌生而又熟悉的地方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等安歇的时候,谢容华才发现房间中只有一张床!
这几天风餐露宿,她和姬桁倒也没少挤在一起睡觉,只是那时谢容华昏昏沉沉的大半天的时间都在睡觉,不得已的情况下。如今清醒了,她才不想和这只大尾巴狼一起睡呢。
“你自己再去要一间上房。”
小姑娘抢先一步霸占了软乎乎的床,抱着小枕头看着某人道。
见她像是一只警惕的幼兽,安王殿下失笑道:“这么晚了何苦再折腾他们。”
“那你去榻上睡。”
谢容华指着方才她坐着的美人榻,盘踞着自己的领地妥协道。
“今夜有大雪,你当真忍心让我独自一人睡榻上吗?”
安王殿下说着,语气中还有几分可怜兮兮的意味。谢容华瞧着他这般模样,嘴角也不由微微抽了抽……当初怎么没瞧出这个人还有这么一面呢!
见她依旧不为所动,安王殿下再度道:“若是我今晚上冻病了,明日咱们可就没办法去雪衣候府了。”
谢容华一听倒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如今二人在雪城局势未明,他若是病了还要她照顾!
原本盘踞着整张大床的小姑娘稍微往里面挪了挪,比划了一小半的位置,对他道:“那你可以在这里,只是睡觉老实点,不许挤过来!”
见她妥协了,安王殿下失笑,倒是真不知道睡觉不老实的是谁。不过他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怕将小姑娘惹恼了。
谢容华退了一步,姬桁倒也识趣,从柜子里抱出了一床锦被出来。见他这般模样,谢容华又开始反思自己是否是太过分了。
“好了,睡吧。”
姬桁吹灭了烛火,对侧卧在床榻中,眼神亮晶晶的看着他的小姑娘道。
这个晚上,雪城的雪格外大,倒像是严冬一样的鹅毛大雪。有老人说,当年雪衣候公仪曦战死、雪衣候府被抄斩的那年秋天的雪也是这般模样。
这个晚上的雪格外的大,却没有凛冽的朔风,格外的温柔。
簌簌而落的雪花盘旋在夜空,像是洒在空中的白纸钱。
谢容华以为临近雪城,会和之前一样走那些古怪的梦。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这个晚上竟是一夜好眠。
而客栈中,柔软的锦被十分温暖,只是到了半夜的时候炉子里的火小了,她生性畏寒不安稳了片刻,直到身后贴上了一个热源。几乎是本能的,她贴着那个热源越贴越紧……
至于为什么睡着睡着突然钻到了姬桁的怀中,这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次日一早,安王殿下在小姑娘炸毛之前率先披衣起床,看着窗外一片雪白,道:“今日恐怕去不成雪衣候府了。”
谢容华闻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