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古寺山门前,楚栖迟看着眼前一脸警惕的少女,笑道:“六姑娘放心,如今你我二人都是同被困在山中,并无恶意。”
谢容华眉心微挑,轻笑一声,道:“谁知道楚世子究竟是被困其中,还是……”
“困住我们的人呢。”
谢容华定定的看着楚栖迟,意图在他平静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原本谢容华是怀疑姬殊在其中动了什么手脚的,但见姬殊那般谨慎,又亲口让沈成玉作陪,倒是让谢容华打消了疑心。
楚栖迟听出了谢容华的弦外之音,眉头微挑,道:“六姑娘是怀疑在下。”
“是。”谢容华毫不犹豫的点头。
“如今朝中皆知三皇子与四皇子之间乃是互为劲敌,而且三皇子虽有侯府支持,可无论是从人心害死谋略上来说都比不过四皇子的。若四皇子与镇南王府联姻,对三皇子而言有百害而无一利。但,是在却能在他们两家达成协议联姻之前,所以世子方才在法华寺安排了这么一出好戏……”
谢容华定定的看着楚栖迟,如同黑濯石般的眼眸,在夕阳下,流光溢彩,仿佛能摄人心魂。
纵使如楚栖迟,在那样的目光下竟也微微有些恍神。
见楚栖迟没说话,谢容华便以为自己正猜中了他心中所想,看着他似笑非笑道:“如此一来,不止能够阻止姬殊拉拢镇南王府,且还能里间四皇子原本与谢家的这门亲事,甚至消息传开,还能治四皇子一个欺君之罪、让他名声有损失,一举数得。世子这番算计,不比四皇子差……”
岂止是不必姬殊差,如此缜密的心思,但凡那姬华稍微的堪用一点,就没姬殊什么事了。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对于姬桁而言,有如此心思缜密的楚栖迟的存在将是一个有着极大威胁的劲敌!
不过须臾的功夫,楚栖迟已经回神,道:“那依照六姑娘所言,我的目的是破坏四皇子和镇南王府的婚事,目的已经达到,又何须多此一举?”
说着,楚栖迟看着了谢容华一眼,道:“莫非谢六姑娘怀疑,在下竟会愚蠢到想在山寺之中,对四皇子下手?”
谢容华眉心微蹙,没有说话。
依照楚栖迟的心机,断然不会做出这样轻易暴露身份又如此愚蠢的行径的。
可,不是楚栖迟又是谁?
谢家这边,谢容华完全可以排除。襄阳郡主和谢清嘉母女等人,来这法华寺是争对她的,调动法华寺的人手已经是襄阳郡主最后的底牌,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斩断这一座桥将这么多人困在其中。
至于镇南王府……也应当不会是他们,那又是谁?
“遗风,我们走吧。”
谢容华见一无所获,外面的人进不来,自己也无法出去,对遗风说道。
楚栖迟想要跟上他们,却见谢容华脚步微微顿了顿,看了他一眼,语气不善的说道:“楚世子,我们要去祭拜遗风的母亲,莫非你也要跟着一起?”
听谢容华这般一说,楚栖迟眼中闪过了一丝尴尬,没再跟着了。
白芙蕖的灵位供奉在法华寺的后殿中。
这位曾经以雪城城主义妹带着半座雪城风光陪嫁到邺城的女子,不过是权势争斗中的一个牺牲品而已。她这一生的时光,未曾得到夫君的宠爱,就连死,连灵位上写的都是‘雪城白氏’四个字,一生就是一个悲剧,一场笑话。
谢容华取过香,恭敬的在白芙蕖的灵位前三拜。
眼前的这个女子,不止是遗风的母亲,和她一样,来自雪城,与她有着割舍不断的亲缘关系……
在那氤氲着的檀香之下,远处传来悠远的钟声,仿佛是对这个女子命运的叹息。
遗风一直没说话,他亦是异常的沉默,秀丽的面容带着淡淡的哀伤……
“遗风。”
谢容华正要开口安慰他,忽然觉得眼前一阵眩晕,在那浓郁的檀香味道掩盖下,谢容华嗅到了一股异样的花香,暗道不好!
她的身子微微晃了晃,此时遗风已经警惕的察觉到了异常,扶住了谢容华,利剑出鞘,架在了从佛龛之后走出来的那个人脖子上。
待看清楚那个人的模样之后,遗风心中一惊,唤道:“舅舅?”
白清漪看着离自己脖子只有一寸距离的剑,后背亦是起了一层薄汗,这孩子……
“嘘”,白清漪对遗风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想要从他手中接过谢容华。
但遗风紧紧的搂住了谢容华,警惕的目光看着他。
白清漪到底忌惮遗风手中的苍墨剑,道:“放心,我不会伤害她的。”
那配香似乎只是对谢容华起作用,此时遗风与白清漪还十分清醒着,谢容华的眼神已经涣散起来,昏昏欲睡。
临睡前,听到白清漪的声音,气的不行!
千防万防,倒是忘记防备这个精通药理的白清漪。
但是再愤怒,眼前一切似乎渐渐地变得模糊了,最终消逝不见,最后映入的是那灵位上所写的‘雪城白氏’四个字。
“白姐姐白姐姐,兄长回来了!”
一道娇俏的声音响起,海棠花开,树影婆娑,她正在院子里晒着草药,远远的听到少女的声音。
“阿熙你跑慢些,别摔着了。”
话音落下,便见少女踩在了一颗突出的小石子上,她放下手中的草药,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她。
“都摔了多少次了,怎么一点记性都不长。”
她无奈的说道,声音中带着淡淡的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