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天气骄阳如火,也不知是要下雨还是什么原因,谢容华觉得今日的天气格外的闷热。就连温度宜人的敛芳台,也让人焦躁不安。
小书房的桌案前,谢容华捏着笔,临摹着姬桁留给她的字帖,时不时的偷偷打量着姬桁。不知是不是谢容华的错觉,总觉得今日安王殿下心情有些不佳。
虽然说他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端端正正的坐在桌案前,手中捧着一卷谢容华看不懂十分深奥的书籍,但不知怎的,谢容华就是知道他不高兴,气压有点低。
莫非……他知道她偷偷放走了夜枭和伽罗?
夜枭和伽罗是今日一早跟着谢家商队出城的。
邺城本就是谢容华的地盘,她真的稍使手段,用一两个人出城,就连姬桁都查不到的。只是,到底伽罗在谢家,姬桁未必不知情。
夜枭与伽罗二人夫妻情深,夜枭失踪,若她是姬桁第一个会想到谢家。她就这样偷偷将二人放出去,也不知姬桁会怎么想……
她是安王府的门客,但同时也在查雪衣候府的事,在忠心与私欲之事她选择了后者,可谢容华不后悔。因为……夜枭告诉她的那个秘密,实在太重要了!
清晨成功送走了夜枭夫妻二人之后,做贼心虚的某人原本是不敢来安王府的,但又怕被姬桁瞧出什么端倪,种种原因下,还是依约来上课。
谢容华偷偷的看着姬桁不虞的神情,心中隐有不安,须臾之间闪过了许些个念头。就在此时,一道清冽如水的目光扫过来,谢容华心中一凛,瞬间就觉得周遭的温度都降了好几分,立即坐正了身子,像是个上课走神被夫子逮到的顽皮学生。
姬桁哪里看不出谢容华今日的心不在焉,只是没点破而已。
就在谢容华心中惴惴不安时,姬桁忽而开口道:“今日,你没有什么要和本王说的吗?”
谢容华以为姬桁要与她秋后算账,当下后背寒毛都竖起来了,下意识的握紧了手,故作不解问道:“王……王爷,说什么?”
姬桁深深的看了谢容华一眼,在那淡若琉璃的目光下,谢容华差点就要不打自招了,便听姬桁缓缓说了三个字:“君子樗。”
“啊?”谢容华愣了愣,饶是谢容华心思如何聪慧机敏,也不知姬桁无端的提这个人做什么。
姬桁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桌案,淡淡道:“昔年君子樗初初执掌四海商行之时,便在江左起家。若本王没记错,谢家本家便就在将江左,而谢蕴……”
那一段fēng_liú韵事也发生在江左!
谢容华被姬桁清淡的目光一扫,瞬间后悔方才午膳后她就不该让魏管家添冰盆的,太冷了吧……
心中如是哀嚎着,谢容华大脑也迅速的飞转。难怪姬桁今日的神情这般不对劲,而且昔日屡屡拿谢家与四海商行比较,莫非姬桁怀疑谢家与四海商行有所瓜葛?
毕竟在谢容华的眼中,安王殿下将来可是君临天下的人物,自然不会将他与某些儿女情长之事相提并论。
如此想着,谢容华当下便就问了出来,却见安王殿下神情微动,却没否认,很显然,她猜对了!
昨日安王殿下因着卿如晤一席话,闹的一宿都没怎么睡好,到底是介意的。
当日他以君子樗的身份接近谢容华,本是因为皇室的是非太多,远不如这个身份便利。再加上四海商行与谢家三房一样经商,出入谢家并不意外。
他将一切都算的很好,但唯独算错了经年之后再度相遇,控制不住情感的竟是他。一步错,步步错,不过数月的时间,孽缘交错,竟让她情根深种。
那一支芍药送的突然,在他如何不知处置的时候,柳如姬的出现恰好给了他一个退路。他也不知,柳如姬的出现究竟是对的还是错的,但那时也是无可奈何的选择。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已经不记得昔年往事的小丫头,对他的情感竟如此的炙热与突兀。那时他以为她和他一样,是情不知所起,是情难自禁。
但昨日卿如晤的一番话,让姬桁瞬间如坠冰窖,若是……若是让小丫头情根深种的人,是真正的君子樗呢?
今日他本想委婉的问下小丫头的,但没想到她如此聪慧,直言不讳的提了出来,微微颔首,道:“你在江左,可与君子樗有所交集?”
此时姬桁自己都没察觉到,他的声音隐隐有些干涩,就连当年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他都没有这般紧张过。
而在谢容华的眼中,看到的是安王殿下目无表情的盯着她,脸色越来越难看。纵使沉稳如谢六姑娘,一时间也慌了。
果然!如她猜测的那般,姬桁身居高位,身份敏感,纵使她一片赤诚的投靠安王府,姬桁难免还有些猜忌。
昔年在江左……昔年在江左,谢家是与四海商行有所来往的!虽然后来生意上的来往淡了,但若是说一点交集都没有是不可能的。只是那时她在江左年纪尚小,再加上三年前那一场大病记忆也模糊了,实在想不到她与君子樗是否见过。
但姬桁今日这般问她,肯定是查到了什么。
如今邺城是非多,她已经开罪了姬殊与襄阳郡主,她可是将全部的赌注和身家性命,万不能让姬桁怀疑她的忠心啊。
聪慧如谢容华,在短暂的慌乱之后,很快的定了定心神,双膝跪地,道:“王爷恕罪。虽谢家与四海商行以前有过生意往来,纵使臣女见过君子樗,那也是许些年前的事。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