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开始谢容华便就隐约感觉到,卿如晤对雪衣候府有着极大的兴致。
果不其然,当谢容华“雪衣候府”四个字话音落下之后,卿如晤看着谢容华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莫名的笑,微微颔首道:“谢姑娘果然机敏,正是此处……”
“雪城富庶,历任雪衣候都并非庸碌之辈,曾几何时,雪衣候府富甲天下,就连大宸的朝廷也都难以望其项背,可惜到了公仪曦之时……”
提到这个在大宸属于禁忌的名字,众人神情各异,君子樗薄凉的目光淡淡的扫了卿如一眼,可后者丝毫不为所动。正继续说下去的时候,被肖如凤打断了,“太傅还未曾说,这四海商行与雪衣候府究竟有什么恩怨呢。”
卿如晤看了一眼肖如凤,肖如凤脸上笑意不减,道:“不瞒太傅,在下没别的什么爱好,就是喜欢听一些八卦……”
卿如晤的目光从肖如凤身上收回,目光落在君子樗身上。
却见君子樗脸上的神情隐在面具之下,旁人看不出其喜怒如何,卿如晤神情顿了顿,故意问道:“哦,若是君先生不介意的话,在下继续说下去了。”
“卿太傅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问君某,未免有惺惺作态的嫌疑吧。”君子樗的声音比往日冷了一个,谢容华倒是第一次听到君子樗如此犀利的言辞,心道:莫非真如她所猜测的,君子樗今日心情不佳?
是因为卿如晤的原因,还是因为其他?
谢容华心中暗自思索之际,便听君子樗道:“十多年前,四海商行的主人是我的兄长。因得罪了雪衣候被其追杀至江南,得花家家主收留,从中调和,雪衣候才停止了对四海商行的打压。”
君子樗喝了口茶,波澜不惊的目光淡淡的落在了卿如晤的身上,似笑非笑的说道:“这样一段陈年旧事知道的人并不多,也只有皇室之人才知道其中内情。看来,女帝对太傅果然如传言一样,信任颇深,知无不言啊……”
谢容华敏锐的观察到,在君子樗若有所指的目光之下,卿如晤脸上的神情有刹那间的不自然。她眼睛微微眯了眯,心中不由想起了前世所听闻的关于卿如晤与女帝之间的那些似是而非的传闻,莫非当真又其事?
众人吃着点心喝着茶,在这琴声悠悠的雅间内,实则风云暗涌,谢容华也不多言,在一旁看着这两位的对手戏。
无论是君子樗还是卿如晤,都是心思极沉之人,哪怕是交锋都是不动声色。相互试探又相互防备,似是都忌惮着对方某些事情,这一场交锋,暂时以君子樗道出西燕女帝的隐秘而略胜了卿如晤一筹。
君子樗言辞犀利,但卿如晤也并非是任人拿捏之辈。他以寒门出身到位极人臣,其心机手段自是非同一般。
短暂的沉默之后,卿如晤又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直接忽略卿如晤,转而落在谢容华身上。
“早就听闻谢姑娘一双慧眼,能够识遍天下至宝,是识宝的行家,能否为在下掌掌眼,看这孔雀翎价值如何?”说话间,将一个沉香木的匣子放在了桌子上。
谢容华听到‘孔雀翎’三个字瞬间来了兴致,方才在琳琅阁看热闹的时候,她听底下的伙计说今日这一场闹剧就是因为孔雀翎才引来了君子樗。
卿如晤带孔雀翎逼君子樗现身,意味着他在拿孔雀翎威胁了君子樗什么,但是如今孔雀翎还在卿如晤的手中,是否是意味着方才二人在八宝阁中的谈话,是不欢而散?
不过须臾之间,谢容华心中闪过了许些个念头,目光惊疑不定的在卿如晤和君子樗两个人身上打量,片刻之后含笑的说道:“太傅过誉了,在君先生这样的行家面前,我可担不起‘行家’两个字,若是说不出这孔雀翎的来历,二位可不要笑话……”
说话间,已经打开了卿如晤带来的这个匣子。却见匣子一打开,便见里面放着一支制作精美的孔雀翎。
那孔雀翎不过寻常簪子长短,以金丝一根根的拼接在一起,作成孔雀羽毛的形状。而在金丝之间,点缀着细碎的宝石,在阳光的照耀下,流光溢彩,栩栩如生。
纵使见惯了珍宝的谢容华,看到如此瑰丽的宝贝,心中也不由惊叹一声这支孔雀翎的巧夺天工。不过……这只孔雀翎再华美,也不值一个八宝阁吧。
谢容华如是想着,手指抚摸着这支华美的孔雀翎,却见整只孔雀翎的金丝接口处光滑无比,没有一丝粗糙感,如此手艺就是精通手工的常掌柜也是做不到的,就算是皇宫,也未必有如此厉害的匠人。等等……
这样的手法与工艺,似曾相识!
不过电光石火之间,谢容华似是想到了什么,目光惊疑不定的看着卿如晤道:“这支孔雀翎,是……雪衣候府的旧物?”
见谢容华竟这般快就辨识出了这支孔雀翎的来历,纵使是卿如晤,眼中也不由闪过了一丝钦佩之意,看着谢容华道:“想不到谢姑娘年纪轻轻就如此眼力,假以时日,这成就定能在君先生之上!”
谢容华一时间也不知卿如晤是真心夸她还是故意在气君子樗的,脸上的神情有些郝然道:“太傅过誉了,只是我之前恰巧看过类似的旧物罢了。”
说到此处,谢容华看了君子樗一眼。当年在鉴宝大会上谢容华对楚栖迟那只的凤凰于飞的凤冠十分喜欢,没想到却被楚栖迟转而赠送给了君子樗,此事她一直耿耿于怀至今。
君子樗约莫也想到了那只凤冠,看向卿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