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决定,熊青山果然很快便睡着了。一夜无梦,第二日他早早起了床,胡乱给自己做些吃的填饱肚子,便出了门,往林家而来。
他走的匆忙,出了村子才想起来,自己总不好空手去,他便先去了三岔子河一遭,摸了两条鱼,用路边拔来的草搓成的草绳拴着,提着鱼去了林家。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会看见这样一幅画面。
画面中,温柔娴淑的少女神情专注,只看着她,便让人觉得内心一片平静。
熊青山看着,只觉自己心尖儿似乎被一股轻风轻轻拂过,带起一阵无法言喻的痒来。
他握紧拳头,努力将心中的异样按下,若无其事般往林家走去,然而他却不知道,此刻他望着林家院中林绣的目光,幽深得好似无尽深渊。
……
林绣专心绣着花,忽听得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最终,却是在院子外面停下,她不禁抬头,想要看看是谁来了,只是这一看,却让她愣住了,居然是熊青山?
四目相对,熊青山的目光愈发地晦暗了,他双眼盯着院中的少女,问道:“只有你自己在家?”
林绣被他那目光盯得浑身发毛,她偏开目光,应着声站起身来,“你怎地来了?”
昨日他们还说,往后熊青山说不得会时常来一次,然而没想到,他竟然来的如此之快。
“抓了几条鱼,来给你们送条。”见她移开了目光不与自己对视,熊青山便也收回目光,他的语气平淡如常,看起来很像个正经人。
林绣这才注意到,他手里赫然提着两尾鱼,只是那鱼都已然不怎么动了,嘴翕动着,艰难地呼吸着。
“捉了你自己吃便是,作甚还要送过来。”林绣嘴上说着,却还是去给熊青山开了门。
左右两人也已定了亲,哪怕此刻家中没有其他人,让他进来稍坐一坐也无碍,更何况,他们家的院子是篱笆围做的,院中做什么,外面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我做得不好。”熊青山毫不客气进了院子,嘴上说的也是理直气壮,“听金大娘说,你手艺好?”
林绣:“……”
她抿抿唇,伸手去接他提着的鱼,“那你中午可要留下一同用饭?”
“好。”熊青山干脆利落地应下了。
没想到他竟连客气都不曾客气,林绣无语片刻,见他始终没有将那两条鱼递过来,她不禁没好气道:“把鱼给我,我去杀了。”
熊青山这才注意到她递在自己面前的手,他盯着那莹白如玉的柔荑看了片刻,才道:“我来就是。”
这样好看的一双手,不该被血污脏了。
……
熊青山说完,便将院子扫了一遍,看见水井边的盆,他一边问着,一边走过去,“这盆可能用?”
见他果真要自己杀鱼,林绣忙去厨房拿了专门用来杀鱼宰鸡的盆来,“用这个。”
虽然杀鱼脏污得很,用平日里洗脸的盆倒也没什么,但林绣从五六岁起,便坚持让林宏远准备了不少的盆子,有洗脸用的,有洗脚用的,有洗衣服的,做饭用的更是五花八门。
熊青山没想到,林家竟然还有专门杀鱼用的盆,他沉默一瞬,接过盆将鱼放进去,拿着林绣拿来的刀,手起刀落,便有鲜血喷涌而出。
林绣往日里也曾杀过鸡,这会儿见到血,面不改色,见熊青山动作颇干净利落,她便转身去将针线收起来。左右也做不成针线了,还是先放回房里去,省得弄脏了布料。
熊青山刮着鱼鳞,余光见林绣将一块红色的布收进针线奁中,问道:“你方才是在做什么?”
林绣的动作顿了顿,有些犹豫要不要说实话,但转念一想,嫁衣他总是要见,便回道:“在绣嫁衣。”
熊青山:“……”
在绣嫁衣……
这几个字在舌尖绕了一圈,让熊青山心里蓦然生出一股子欢喜来。
面上他却是一切如常,只道:“聘礼中有布料,你尽管用便是,若是不够再同我说,我再去买。”
“够的够的。”林绣应着,又想起自己曾打算给他做件衣裳,便道:“我见有块赭色的料子,不如给你做件外衫?”
刮鱼鳞的声音骤然停下,林绣回头看去,便见不知为何,熊青山的动作停下了,她不免想,难道他不愿她给他做衣裳?
她正准备找个话题将这事儿岔过去,却听熊青山突然抬起了头,看着她道:“那你一会儿可要给我量量尺寸?”
林绣惊讶地看着他,总觉得对方那一双大眼中,似乎写满了期待。
期待?
觉得自己看错了,林绣再仔细去看,见熊青山还是板着脸的样子,她心下好笑,觉得自己果真是看错了。
“尺寸自是要量的,若是做出来不合身,那便坏了。”
只是他们虽已定了亲,她却也不好直接去上手去给熊青山量尺寸,她想,如若不行,便让林宏远来帮忙吧。
……
还不知道自己将要被老丈人量尺寸,熊青山盯着林绣看了一会儿,见她不再说别的,只好低下头去继续刮鱼鳞。
鱼的内脏早已被掏出,将鱼鳞刮净,熊青山又用清水清洗几遍,才问林绣:“现在要如何?”
放了针线奁出来,见熊青山将鱼处理好,林绣便道:“我先去腌上,等中午再做。”
她端起放鱼的陶盆,进厨房将鱼腌上,便又出来摘了些菜,坐在树下择着菜,熊青山在一旁看着,到底还是没上去帮忙。
他不主动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