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金静让陆小西在二月二那天去剃龙头的,陆小西白天没去,晚上又陪着女儿照相,就拖了下来。
周五晚上,陆小西进门被金静拦住,你今天不能在拖延了,你看看日历,节气都到了惊蛰,连冬眠的动物都开始苏醒了,你去楼下剃头,我们等你回来再吃饭好吗?
陆小西伸伸舌头做了个鬼脸,女儿瑶瑶开着小汽车过来说道:“爸爸你要去哪儿?上车我拉你去。”
小区西门左拐第一家,是陆小西常去的阿佳发廊,夏天一般是二十几天去一次,冬天天冷,都是一个月左右去一次,春节前陆小西和薛峰在洗浴中心洗澡,临时在那里剃了一次头,算起来大约有两个月没来阿佳发廊了。
发廊门前旋转的三色灯不紧不慢地转着,陆小西推门进屋,一个二十多岁穿着红黑大格子衣服中等个子的女孩儿走了过来,陆小西以为是新来的学徒,也没在意,跟着女孩儿去里面洗头。
躺下来洗头的时候,陆小西问小姑娘:“怎么没见到阿佳姐?每次都是阿佳姐给我理发的。”
“哦,你叫阿佳姐,我是小辈,我叫她婶婶的。”
陆小西笑道:“不好意思,没想占你便宜,来这里理发的人都叫她阿佳姐,上年纪的老头儿都这么叫。”
“我知道,最近来这里的人都这么叫她,她来城里快十年了,那时我还是个孩子。”
“你叫什么名字?是阿佳姐的徒弟?”陆小西闭着眼问小姑娘。
“我叫唤弟,召唤的唤,弟弟的弟,因为我家到我这是三个女孩子,爸爸想要个男孩子,就给我取了这么个名字,很土的。”
陆小西依旧闭着眼:“这个很正常,特别是在农村,盼着生男孩子的人家给女儿起名都是这样,有时候一个班级有好几个唤弟招弟来弟。”
“你真聪明,我说一个名字,你就猜到好几个名字,我二姐叫招弟,大姐叫盼第,四妹名字就是你说的来弟。”
陆小西睁开眼哈哈笑道:“我说的是平常的起名,没想到你家都有,后来你有弟弟了?”
“有了,弟弟排行老五,是我家最小的孩子,爸爸给他起名叫五根。我姓柳,我爸爸叫柳老根。”唤弟细心的帮着陆小西擦干头发,把眼角和耳朵也都仔细的擦了一遍。
坐到椅子上,陆小西问:“怎么阿佳姐还没回来?你能理发吗?”
“我当然能理发,我在老家的学校学过两次,上过初级班和高级班,只是阿佳婶婶走了。”
“走了?”陆小西没听明白,追问道。
“快过年的时候,婶婶去世了,从知道得病到离开,也就两个月,她得的是乳腺癌,开始长几个小疙瘩也没在意,后来不能碰,感觉疼了才去医院,住进医院就没回来。
陆小西沉默了一下说道:“可惜了,阿佳姐这个人挺好的,来这里的人都是奔着她来的,他家吴永德不会理发,有时候能帮着洗洗头,他们没有孩子,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叔叔,你要理个什么头,就按照这个发型剪短吗?”
对对,现在天还冷,别剪太短,你比我小不了几岁,叫我哥就行,别叫叔叔。
“你管阿佳婶婶叫姐姐,我叫你叔叔也没错,俺们农村人都排辈分,有的小孩子辈分大,几岁就当上爷爷了。”
唤弟嘴上说着话,手上麻利地用剪刀开始修理陆小西的头发,从对面的镜子里,陆小西看到抿着嘴的唤弟一脸认真的样子。
“我看店的名字没换,是你跟老吴一起干?还是你也结婚了,跟着家里人一起干?”
“这个店老吴兑给我们了,我丈夫跟吴永德是本家,只是辈分小一辈。”
“哦,要是你们自己干,你就是老板娘了。”
“我就是个干活的,也没想换牌子,我觉得阿佳发廊这个名字挺好,婶婶的名字留下来也是个纪念。”
陆小西没说话,觉得这小姑娘挺有人情味的,不是直系亲属,把发廊的名字留下来做纪念,看来小姑娘心地挺善良。
阿佳是乳腺癌。乳腺癌?会不会是误诊?秋诗也是这个病,现在已经好几年了,同样的病,不同的人也有不同的结果,看来心态和生活条件也决定生命的长度。
想到秋诗,陆小西的心有些沉重,虽然现在外表看不出什么,毕竟是一场病,看外表哪能知道病重还是轻,癌症一旦发作就不可救药。
唤弟让陆小西起身去冲水,论手艺小姑娘理发不比阿佳差,他不禁开口称赞:“理的不错,我以后还来这里理发,我家就住在这个小区,来这里也方便。”
饭口的时间,来理发的人不多,屋里只有陆小西一个人,唤弟收了陆小西六元钱,找回四元钱给陆小西。
照照镜子,陆小西挺满意,转身问唤弟:“到吃饭时间聊,怎么就你一个人?刚才你说你有丈夫,一直没见到人呢。”
我丈夫辈分小,但年纪不小,比我大二十岁,已经四十五了,这时候还在里面睡觉,他属夜猫子的,晚上看电视不睡觉,白天睡起来没完,要不是当初吴永德借了几万块钱,把店顶给我们,我就不会自己弄这个店,给别人打工省心,还不用看脸子。
“你们没有孩子吗?怎么没见到你家孩子?”陆小西问道。
孩子在老家跟着奶奶,才六岁,我本来想把孩子带在身边,他爸不同意,还想生个儿子,我们头胎是个女儿,我都不敢生了,万一也像我家一样,我就得连续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