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阿姐你听说我,父亲获罪,姨父、姨父他担心我牵连高家,不肯留我,这些我都知道。可是……”崔芝芸颤着声,咽了口唾沫,“可是那个江辞舟,他并没有见过我,我可以让惜霜代我嫁过去。只要拜过堂,行过天地礼,木已成舟,这门亲,就算是成了。到时我留在高家,我可以不做崔芝芸,隐姓埋名,等风声过去了,再嫁给表哥。”
青唯简直觉得不可理喻:“你做出这样损人利己的事,高子瑜会怎么看你,你凭什么觉得他还会甘心娶你?
“眼下离你出嫁还有五天,你藏了这么大一个人在屋中,你凭什么觉得高府上下不会发现?
“你偷天换日,让惜霜代你出嫁,可你与她这样不同,你又凭什么认为江辞舟觉察不出蹊跷?他一旦察觉,到时候坏的就是高家与江家的情谊。高家这位老爷本来就不愿收留你,倘若东窗事发,他会怎么待你,你可想过?!”
崔芝芸被青唯这一同诘问骇得跌坐在地。
可是,她已没有退路可走了。
她揩了把泪,很快爬起,再度扶上青唯的手腕:“我是考虑不周,可是阿姐……你一定有法子帮我对不对?你这么有本事,你帮我,好不好?到时……到时就说是惜霜她攀附权贵,主动替我嫁去江家的!”
青唯只觉得她的言辞愈发匪夷所思,帮惜霜把脚上的绳索也解开,唤道:“惜霜、惜霜?”
崔芝芸见青唯似乎打定主意不愿帮自己,心下一横,说道:“阿姐,其实……你就是玄鹰司找的那个劫匪对不对?”
青唯动作一顿。
“那日在公堂上,你辩说自己正午从集市回来的。其实不是,你找到我时,已经是深夜了。”
“前天晚上,我曾去你房里找过你,可是你不在。今早我去庙堂,恰好听说前天夜里,那个被劫的囚犯在流水巷曝露了踪迹。”
“还有,那囚犯曝露踪迹后,连夜出了城,昨天夜里,你也是一夜未归。是你帮他逃出城的,对吗?”
青唯听了这话,回过头来,看向崔芝芸。
这么说,这几日到她房中,踩乱门前铺散的烟灰的人是她。
“你刻意打探我的行踪?”
崔芝芸泪流不止,她看着青唯,摇了摇头,声音哽咽:“我、我是想去找阿姐想法子,无意间发现的。”
确定是崔芝芸,青唯反倒放下心来。
她的声音镇定一如往常:“单凭我这几日不在,你就断定我是劫匪?那么上京城中,来来往往这许多人,多少个昨天夜里不在家中,他们都是劫匪吗?”
“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崔芝芸本没有要逼问青唯的意思,被青唯反过来这一质问,瞬时乱了阵脚。
“城南暗牢里关着的囚犯,是当年洗襟台下的工匠,与我父亲有同袍之情,与我师父也是旧识,我来京,是为了寻找我的师父。知他行踪曝露,前去打探打探消息罢了,这样也值得怀疑?”
崔芝芸哭得不能自抑,解释道:“阿姐,我当真不是要以此胁迫你。哪怕……哪怕你真是劫匪,当日在公堂,是你帮我顶了罪,我怎么可能陷你于不义。何况那城南暗牢把守重重,你一个女子,如何劫囚。我不过是……不过是走投无路了,希望阿姐能帮帮我……”
青唯看着崔芝芸:“你想让惜霜替你出嫁,你可知她已有了身孕?”
崔芝芸脸色霎时更白三分,怔怔地望向惜霜。
青唯道:“你这样绑着她,伤了她事小,若是伤了她腹中的孩子呢?”
崔芝芸彻底骇住了。
她没骗青唯,她当真是走投无路才做出这样的事,可她其实不坏,甚至可称得上纯善,她从不主动伤人,今次也是乱了章法。
青唯掐住惜霜的人中,头也不回地吩咐:“倒碗水来。”
崔芝芸怔了许久,讷讷地点了点头,跌跌撞撞地爬起身,到桌前斟了碗水,她的手一直颤抖着,水端到青唯跟前,已经洒了一半。
青唯扶起惜霜,把水一点点喂下,随后把碗搁在一旁。
不一会儿,惜霜渐渐转醒。
她第一时间抚上自己的腹部,缓缓睁眼,见眼前竟是青唯与崔芝芸,目色巨骇,迅速向床脚缩去,张口欲喊。
青唯在她叫出声前,迅速捂住她的嘴,冷声道:“我这个妹妹有几斤几两,我心里清楚得很。她能把你绑在这里,今日必然是你先来找她,你拿高子瑜纳了你做通房挑衅她,激怒他,逼劝她嫁去江家,否则她绝不会出此下策。你什么目的,我看得出来,我奉劝你一句,隔墙有耳,你在荒院里怎么跟高子瑜示弱,人前一套背后一套,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一个丫鬟,胆敢做出威胁表姑娘的事,便是高子瑜袒护你,传到大娘子耳里,她这样疼爱芝芸,以后可有你的好日子过?你不为自己想,也该仔细为你腹中这孩子想想,我眼下可以放你走,但你出去以后,该当怎么做,你可仔细想好了。”
惜霜睁大眼,惊惧地盯着青唯。
片刻之后,她似听明白了青唯的意思,目色渐渐平静,露出凄楚之意。
青唯问:“想明白了?”
惜霜点了点头。
青唯松开手,惜霜垂泪而泣,却也知情识趣:“大表姑娘教训的是,今日之事,是惜霜有错在先,还望两位表姑娘宽宏大量,惜霜出去以后,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