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麟他们的船只终于靠在了岸,没有大摇大摆地攻城,而是在离着番禺好几里地的滩涂登陆,这里有他们的内应。
而番禺这边可不得了,彩棚搭好了,明灯高照,鞭炮放起来了,电光红火,烟花喷上天了,璀璨冲宵。
番禺的夜,很久没有这么敞亮暖人了。
嗒嗒嗒嗒,咚咚咚咚,嗒嗒嗒嗒,咚咚咚咚,这样的喜庆,怎么能少得了醒狮?
用望远镜看了看番禺方向,听着锣鼓喧天的响声,张玉麟心中大定:“这么开心?!趁着他们庆祝天后诞,正好下手,上,给我洗劫市桥,打完吃宵夜!”
放下了望远镜,张玉麟大喝一声:“来人,分一队三百人攻打县衙将兄弟们救出来,再一队三百人去攻打米仓,留下一百兄弟看守船只,剩下的人跟一起破门灭户,咱们把番禺翻个底朝天。”
言毕张玉麟带头冲进了夜色里,向着远处的番禺镇集驰去。
他身后,海盗们紧跟着,皆是衍刀持枪,玄衣黑靴,让本就微光暗淡的滩涂更添幽凛。
海盗们踩在滩涂的碎石上响起的沓沓声惊动了远处荒草丛中的野狗,便有海盗一把飞刀过去,野狗顿时息了声。
等海盗过去后,从灌木丛中冒出了两个人头,看装束就是普通百姓,实则是民团里的探子:“海盗果然来了,快回去放信号!”
另一人悄悄地往后退,离开树丛后迅速地跑进村子里,没一会,村子的上空便有烟火划过。
此刻,在番禺的莲花山上,黄飞鸿和谢四以及黄麒英同样在举着望远镜无眺,看到夜空中的烟火,黄飞鸿出声提醒旁人:“西南方有信号。”
谢四惊叹起来:“黄师傅真是神机妙算,他们真的上钩了。”
黄飞鸿顿了一下,刚想出声反驳,黄麒英又提醒了:“西北方也有信号。”
谢四忙又举转了望远镜看向刚有动向的那边,黄麒英还是不忍夺别人的功劳:“苗三娘确实厉害,算到了海盗会分兵行事。”
黄飞鸿则冷下了脸:“可以放信号了,通知大家海盗来了。”
谢四转过头:“阿根!”
阿根应声:“是,大人!”
然后他拿过火把,点燃了手里的竹筒烟花炮,烟花咻咻地喷上了天空,带着尖促的鸣叫,拉起一丛丛的星火。
梁宽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价值,他带着一帮巡捕,响鼓鸣锣,把宝芝林的拿手好戏呈上。
看到染亮了天幕的光影,梁宽顿时兴奋不已:“来啦,准备好,鼓照打,龙照舞,引那帮王八蛋进来。”
龙影翻飞,醒狮狂舞,可市桥镇的大街上一个人也没有。
龙头龙被全是些盗草人撑着,套着衣服被绳索牵动,还在绳索上挂满了衣服,只用了两个人,就营造出了人影幢幢熙熙攘攘的气象来。
那些舞狮的人,也个个刀枪不离手,哪里像是节庆,完全就是兵戈寒影。
猪肉荣做回了老本行,带着一队民团在街垒上守着,他这里有炮有弓箭,他也熟这个,同时手里还擎着那杆双管猎枪,上次去海盗老巢这杆善良之枪还没来得及发威,今晚要让它开开眼。
今夜,整个番禺都将宵禁,通知已经由民团发下去了,只要上灯后还上街,一律视作匪盗,就地正法,死而无怨。
莲花山上信号一起,海盗的登陆地点处就燃起了两堆烟,几个仙姑蒙着头脸不断地将烟吹向海盗船那边。
她们选了上风口,没一会,海盗船上就没有了声响,仙姑们朝着海盗船上摸去,月光下,她们手里的匕首闪出了寒光点点。
又过了一会,从树丛里站出来了一队人,悉悉索索地上了船,然后很快海盗船就起了锚,撑起了船帆,离开了码头向外海驶去。
这一票人马是苗三娘藏下的暗棋,黄飞鸿并不知道苗三娘手下还有这一队人,民团的人手又不够用,所以他又一次被苗三娘抽了冷。
没了船,张玉麟一伙是注定跑不掉了的,今夜,只有一边能取得胜利,就看谁那边死得人更多了。
黄飞鸿不知道这个,他正在莲花山上安排接战的事宜,诸事停当,他就得亲自去会一会张玉麟。
他还不放心,再三提醒黄麒英:“爹,率营就交给你了,千万小心。”
黄麒英拉着他的臂膀也提心:“你也要小心啊!”
黄飞鸿点点头,将约定好的信号递给了谢四,带着一队人快速地下了山。
莲花山上会跟据各地点的战况用烟火信号调度人手,当然,红灯照的枪队也安排在了这里。
此处既安全,又危险。安全是因为他们负责远程打击,远离前线,危险是因为海盗迟早会发现山上的布置,一旦海盗攻山,这里也将是最惨烈的战线,因为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还好,将海盗钓来了番禺,他们手里就没有了火炮这一大利器,不然这一仗还真没法打。
海盗们的动作很快,只用了两刻钟就摸进了市集,他们在街道上不断地穿梭,在一家又一家的门前敲了数下,没一会,里面的门便打开了,数个或十数个蒙头黑衣的人加上到了海盗的序列中。
然后这一家的大门上就会挂上一盏有些不一样的灯笼,这些都是海盗在番禺的内应,不一会,海盗的数量就又增加了数百人。
但他们也并非一帆风顺,分成了数个小队的海盗,都纷纷遇上了麻烦。
或者大街上忽然就下陷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