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喝粥了。”
正在搅拌着粥的妇女朝着正在玩乐的孩子大叫一声,“别玩了。赶紧回家带碗过来。吃完,我们煮下一锅。”
“吃饭都不积极。”
“一天天的就知道疯玩。”
有人拿着勺子在锅边轻轻的敲了敲,大喊着,“喝粥了。喝粥了。带碗过来。”
第一锅,是老人和孩子的。
等老人孩子们吃完,然后才是杀猪的年轻人,最后才是煮粥的妇女们。
一锅接一锅,腾腾热气映衬着妇女偏暗黄的脸,一双眼睛特别特别的闪亮。虽然只是猪血粥,没有肉,但也让很多人欢喜了。
“快。快回去带碗。”
“嘻嘻。我要吃很大很大一碗。”
小屁孩们高高兴兴,奔奔跳跳,一边跑一边欢呼。
简单,又朝气蓬勃。
安荔浓也和小伙伴们一起跑回家带碗筷,看到赵老还呆呆的站在原地,又跑回来拉着他走,“赵爷爷,回去带碗。早到早吃。”
“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我们要赶紧的。”
赵来呆呆的跟着跑,迷迷糊糊,懵懵懂懂,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安荔浓拉着跑。
“这就好像吃食堂,需要自带碗筷。”
赵老,“哦哦。”很好奇,也很新奇。
赵老跟在安荔浓和小伙伴们身后,看着孩子们拿着碗筷就跑。
有人的碗掉在地上,捡起来继续跑;有人摔一跤,咕噜爬起来,继续蹦跳着跑远;有人在旁边的小河里洗碗......赵老还看到小河里有杂草在飘荡。
能洗干净吗?
会不会越洗越脏?
这河里的水有没有影响身体健康的微生物?会不会有细菌?
赵老的脑海荔满是问题,但孩子早已经跑远了。
一个大概三岁多的小男孩,一手拿着碗一手擦着鼻涕,吸吸鼻子,然后咧着嘴角傻笑。然后,又看到他用满是鼻涕的手拿碗,鼻涕蹭在木碗上而不自知。
赵老想要说一句不卫生,但看大家都不以为意的样子,也知道这是环境使然。人的生活习惯和人所处的环境有关,有些事情不是他说一句两句就能解决的,就能改变的。
哎。
都是因为太穷了。
大人都忙着赚工分,根本就没有时间管教孩子。
其实,大人本就不是爱干净讲卫生的人。
在乡下,大人更喜欢说‘大菌吃细菌,细菌当补品。’自己都不爱干净,又怎么会要求孩子讲卫生?
老人和孩子排着队等待分粥,说说笑笑。
赵老站在安荔浓身后,看着安荔浓带着草帽,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护着自己的碗,看着她距离前面的小孩两米远......
前面的小孩好像也知道安荔浓的习惯,没有靠上来,把碗夹在腋下,用力挠挠头,回头和安荔浓说话,“小荔枝,听说今天有卤猪大肠。”说着,吸吸鼻子,吞吞口水,一脸的馋样。
安荔浓抿住嘴,“别挠头。在锅前挠头,也不怕头皮屑掉到锅里去。”
“嘻嘻。今天下着‘牛毛雨’,头皮屑飞不起来。”
‘牛毛雨’是本地话,毛毛细雨的意思。
因为下着蒙蒙细雨,孩子们在外面玩上一会,头发就湿了,头皮屑当然飞不起来。但安荔浓觉得反胃,“反正别乱动,乱挠。”
“嘻嘻。我妈说了,大菌吃细菌,细菌当补品。”他妈还说了以前穷的时候,别说头皮屑了,连树皮都啃。
小屁孩剔剔指甲,“我这是营养。”
“闭嘴。”安荔浓怒瞪着双眼,气鼓着一张脸。说了一千遍,要注意卫生,要注意卫生,但大家就是习惯难改。
哼。
这恶习必须改。
“不要听你妈说,听老师说。老师说了,饭前便后要洗手,洗手,还有吃饭的时候不要挠头,更不要挠腋下......”
这群小屁孩真是屁股痒了。
吃饭的时候乱挠,也不怕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拉肚子。
“莫奶奶说了,病从口入。想要身体健康,就要爱干净,讲卫生。”安荔浓威胁道,“你下次再不讲卫生,我就让铁蛋揍你。哼。揍得你屁股开花。”
小屁孩嘟嘟嘴,“我妈说得对,你就是矫情。”安荔浓冷哼一声,小屁孩立刻嘻嘻笑,然后用手擦擦碗,“好吧。我爱干净,我讲卫生。”
安荔浓看着对方三两下就把木碗擦得灰黑脏的,也不知道是手里的鼻涕,还是指甲里的头皮屑,或者是刚刚玩石头留下的泥巴......好好的一只碗,越擦越脏,越擦越脏。
没眼睛看。
安荔浓两眼望天,眼不见为净。
“小荔枝,你看狗娃,快看他。哈哈。狗娃把碗放在屁股后,是不是想要接屁?”
“噗噗。接住一碗屁,满满的一碗。嗷嗷,吃个痛快。”
“哈哈哈。”
安荔浓不想说话,心太累。
“噗。”赵老没忍住,笑了出来。
安荔浓讪讪,“其实,我们石河村的人还是很讲究卫生的。”说着,狠狠地瞪了小屁孩一眼,一会再找他们算账。
在外人面前不讲究卫生,这不是让人怀疑石河村做的东西不卫生吗?到时候,谁愿意买石河村的酸菜、咸菜、腊肉腊肠?
哼。
真是欠收拾。
可能是安荔浓的眼神太过危险,小屁孩立刻转过身,假装一本正经的排队等待分粥,甚至撩起衣角擦擦碗。
安荔浓又想要骂人了,这衣角不比碗更脏?
用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