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荔浓一家吃完饭,闹腾也还没有结束,声音隐隐约约的传来,听不真切但又知道闹腾还没有结束。
“爸,你说那些人为什么总是在吃饭的时候吵闹?就不能吃饱喝足了再吵再闹?”
烦死了。
安荔浓撇撇嘴,“饿着肚子闹腾也不怕伤身体。”
自己伤着身体就算了,还影响别人。
每次村里人闹腾,安国邦这个村长不管正在做什么都要立刻放下手里的事情赶过去支持公道。
有时候还要被骂,被指责。
一腔正义之心喂了狗。
想想,安荔浓就提老父亲委屈,但有不能不管。
作为村长,安国邦肯定要过去看看的,这是他的责任。
“爸,一会你记得要站远些。”安荔浓担心安国邦吃亏,但她又不想跟着去看热闹。因为石河村的热闹实在是太过单一乏味了。
不是婆媳吵,就是邻居闹,不是为了一棵葱就是为了一把野菜,哭哭闹闹骂骂,每次都是一样的套路,没点新意思。
看一次是八卦,看两次是热闹,看三次麻木了再也提不起兴趣。
去年,安荔浓刚来的时候,听到有人闹腾就会立刻放下饭碗跑出去凑热闹,看戏。但现在?呵呵。远远避开。
看腻了。
觉得无聊没意思。
乡下人吵架,来来去去都是那么几句话。
因为很多人家同一个祖宗,所以不能骂祖宗,就骂各种器官,让人无奈又好笑。骂出来的话粗鄙又恶心,让听着的人担心污染耳朵。
“爸,不要靠太近。”
上次,安国邦处理一对婆媳矛盾的时候被挠了一把,一张黝黑的脸上全是血痕。让安荔浓心疼了好几天。
要知道乡下妇女的指甲可是很脏的,安荔浓就担心会发炎化脓。幸好,乡下的草药效果也好,只是用臭气草敷了几天后,就结痂了、脱痂了。
安国邦摸摸已经脱痂的脸,“我知道。”上次是他不小心,被那一对婆媳吵闹得头脑都发懵了才没有及时避开。
“爸,村里就没打算换个妇女主任?”
黄水莲这个妇女主任当得明显不及格啊。每次婆媳矛盾,黄水莲都偏颇于婆婆一番,让小媳妇们不服气,所以很多时候都需要安国邦这个村长出面处理。
黄水莲处事不能公平公正,让很多人有矛盾也不愿意找她调解。黄水莲这个妇女主任就当得可有可无了。
其实,村里的小媳妇说得也没错,黄水莲愿意跪着过日子但不能要求别人也一样。有时候安荔浓也觉得黄水莲有病,而且病得不轻。
否则,有谁愿意十年如一日的跪捧着尖酸刻薄的婆婆?重要的是,黄水莲不仅自己对婆婆唯命是从,还要求自己的孩子也如此。
活了两辈子,安荔浓还是第一次看到抢自己儿子的糖给婆婆的妇女,真的,太震惊了。简直是震碎眼球。
乡下,谁不把儿子当宝?
但黄水莲却能做出抢儿子糖给婆婆的举动,真的太意外了。
安国邦摇摇头,“公社不会同意。”这不是他们想换就能换的。再说,黄水莲虽然工作不称职,但也没有什么明显的错处。
这些年,石河村的婆媳问题并不尖锐,所以即使黄水莲能力一般,还喜欢拉偏架,安国邦和公社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以后再说吧。”
说着,安国邦就出门了。
安荔浓闷闷不乐的坐在杨桃树下发呆,听着外面传来的细细碎碎的吵闹声,也不知道是那家人,吵吵闹闹,这么久也不嫌累。
安荔浓撇撇嘴,抬手扯一把垂落下来的杨桃叶子。
没想到,里面竟然还有个拇指大小的杨桃。
可惜,还没有来得及长大就被她给灭了。
看着小小的杨桃,安荔浓随手一扔,扔进鸡笼子里去。两只大母鸡立刻‘咯咯咯’的乱跳,声音尖锐。
洗碗出来的商周无奈的摇摇头,递给安荔浓一根红薯干,“不是要写信?”
安荔浓嘟嘟嘴,“暂时不想写。”
“年后再寄。”即使她现在寄出,杨雪晴也是要年后才能收到,所以,干脆的就过完年再寄吧。
到时候看看能不能再找些土特产寄过去。
礼尚往来。
可能是两辈子都家庭缺失的原因,安荔浓很难理解那些家庭纠缠,在她看来,‘礼尚往来’适用于任何关系。
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
你对我不好,我凭什么要对你好?
就因为是父母和子女的关系?
安荔浓理解不了,特别是看电视上一些父母把子女往死里压榨的时候,还理直气壮‘我们给了你生命’。
而子女竟然也无怨无悔,理由是‘他们是我爸妈,是我亲人。’
所以?
亲人就可以互相伤害?
安荔浓觉得不可思议,觉得奇怪,她是绝对做不到以德报怨的,即使对方是亲人。
相对于带着枷锁的各种关系,她更喜欢礼尚往来。
院长妈妈一直都说她冷清又理智,她这样的人不管在哪里都能活得很好,但身边很难有真心朋友。
更多是利益关系的朋友。
如果杨雪晴不给她写信,她应该也不会给杨雪晴写信;如果杨雪晴不给她寄东西,她也不会给杨雪晴寄东西。
她就是这么现实的一个人。
安荔浓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你好我好大家好。安荔浓笑了笑,抬手拍了拍头顶上的杨桃叶子,“我一直以为冬天没有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