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喜问道:“从你发现到现在,具体有多少时辰了?”
船夫思索了一下,接着说道:“大概有半个时辰。”
“除了尸体,可有发现别的物证?”
“回禀大人,小民再没看见别的。”
周清喜挥了挥手:“好了,你先暂避一旁,等一会需要你的时候自会叫你。”
周清喜紧蹙的眉头几乎凝成一个疙瘩,内心叫苦不迭,又是一具无头公案,不用验尸,单凭那块被打捞上来的百十斤石头,就能知道这是一桩凶杀案。
……
尸体周围像平常一样围起了高高的白布墙,柳凌也穿上验尸的白色长袍,向尸体旁走去。
不曾想,验尸的迫切心情太盛,没注意脚下的一块石块,竟然没有一点预兆,就直接倒在了地上,这一倒整个脸又正好贴在了徐韵的脚面上。
原本哄闹的周围,在此刻突然静止了一切,所有人都在屏气敛息,看着倒在地上的柳凌。
狼狈!
尴尬!
面红耳赤的柳凌抬头看了看徐韵,正好与徐韵低头看过来的眼神相对视。
徐韵带着极其嘲弄地口吻问道:“我的脚香不香?”
这家伙,竟然敢落井下石!
柳凌脸色一沉,正愁找不到可发泄的机会,摊开的两手慢慢握紧拳头,牙齿咯嘣作响,下一刻就是狠狠砸在那个自称香饽饽的脚上,彻底让它充满血腥味。
周方一看苗头不对,唯恐柳凌的拳头过去,偷鸡不成蚀把米,血溅当场的反而是她自己。
赶紧抓住柳凌的胳膊,一把扯了起来,强行拉去验尸。
柳凌的窝火得不到释放,当然不乐意就这么罢休:“师父,我……”
“你你你,你什么你,想报仇雪恨?看把你能耐的,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赶紧干活!”周方一声怒吼。
“噢!”柳凌瞧着周方怒容,明白那是太心疼自己受欺负才会这样,她也不是不领情的人,便乖乖听话,准备验尸。
……
柳凌仔细观察尸体的每一个细节,周方则代替史胥备案殃文。
地上直挺挺躺着的尸体,穿着一身紫红色锦袍,年龄二十左右,倒像是富家子弟的模样。
“依照尸体鼓胀浸泡的时间,应该不低于三天,嘴唇张开,眼睛瞪大,两手也是撑开不拳缩,口、眼、鼻、耳并没有水流出,指甲缝里也没有泥沙……”
“嗯,好……”周方记录着,嘴里应和着。
柳凌使劲按了一下尸体的肚子,又紧接着把尸体反过来,再次按向后背:“肚皮没有鼓胀,可脊椎已经断裂,想来是与砸下来的石头有关。
啧啧,如果不是水的缓冲,和水底的泥沙,这么大个石头足能把尸体压成肉泥,好歹毒的凶手!”
柳凌看着尸体若有所思,片刻,又说道:“师父,尸体的种种特征已经证明他是被人害死后,才被丢到河里,后用石头压上,防止尸体漂浮……
但是,被害死的原因,不是毒死,不是病死,那就一定会有致命一击,可我却始终找不到……”
根据周方几十年的验尸经验,决不相信凶手留不下一点蛛丝马迹:“再仔细瞧瞧,或许有我们不知道的极其隐藏的地方。”
一直作为旁观者的徐韵,突然开口道:“我们练武之人,所用的兵器各有不同,最难防的就是那些暗器。暗器各异,每一种暗器所击中的地方也会有所不同。
假如真是暗器所伤,既然尸体上没有检查出暗器所留下的伤痕,那这个暗器的体积定是不明显,留下的伤痕也会难以察觉。
比如说银针,最隐秘且让人看不到的地方,就只能是头发里,或者鼻孔里,也或者耳朵里。”
柳凌在头发里不知翻看了几遍,连个针眼都看不到,耳孔、鼻孔确实是她从没想到的地方,赶紧让捕快拿火折子来。
捕快冯二赶紧从腰间拿出备用的火折子送过来,被徐韵抢了过去:“我来给她照明!”
柳凌先是查看了鼻孔,迎着火折子的亮度,除了鼻毛、鼻屎之外,再无其他。
柳凌只能转向耳朵,却给了她意外的惊喜:“师父,你看,右边耳郭与外耳道,都有相应的擦伤,擦伤处呈黑色,应该是生前留下的。”
周方点了点头:“嗯,看来这里定有问题。”
徐韵拿着火折子,尽量靠近尸体的右耳边上,柳凌撑开外耳,外耳道也跟着相应的大出许多,迎着火光,里面的鼓膜赫然显现。
柳凌大叫一声:“哎呀,师父,你看,这里面好像有一个东西。”
柳凌拿起专用的工具,伸入耳道……片刻之后,从里面夹出一根细小的银针。
周方一阵欣喜,朝着徐韵伸出大拇指:“徐捕头,果真厉害,你简直就是神算子,我等自愧不如!自愧不如!”
徐韵冷酷的外表下,内心也是冷冰冰的,对这些赞扬的话,向来并不爱听,连话也懒得回应周方。
……
验尸完毕,找来的画师已经开始在尸体旁临摹死者容貌的画像。以此张贴各处,让死者的亲属更好的辨认其身份。
柳凌站直身子,一边脱掉白色长袍,一边说道:“师父,凶手能够准确无误把银针刺入外耳道的深处,想来是与死者极其熟悉,趁着死者没有防范,以最近的距离把银针刺进去。”
“对,很有道理。”周方走到尸体的脚底板处,如同寻找金子一般,慢慢靠近尸体的脚趾,“最大的脚趾上还有一处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