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蒸汽机车头,它下方的红色车轮在整齐的旋转,边冒着黑烟边冲了上来,犹如一头势不可挡的猛兽,吓得小毛头们是一哄而散,纷纷跑到铁轨两侧的路基下藏了起来,看着火车头在面前驶过,后面长长一列车厢在轨道上发出咣当咣当的声响。
一寸半的大洋钉子,它们在火车的碾压之下,瞬间就变成了纤细的薄片,散落在枕木和路基碎石上,待这列火车远去之后,以任宏伟为首的小毛头就一窝蜂的冲了上去,仔细的寻找那些滚烫的小刀。
可惜乐极生悲就在此刻,兴奋的小毛头们忘了留观察哨,悄无声息中两个铁路职工就出现了,只见他们把小红旗往腋下一夹,故意踮起脚尖就朝钱洪他们摸了上来。
“小兔崽子!居然还敢来?也不敢火车把你们压死,今个我就让你们见识见识,马王爷有几只眼。”猛地大吼一声,一个铁路职工双手一伸,当场就揪住了两个小毛头,吓得他们手中的小刀全掉到了地上。
“快跑!”任宏伟尖叫一声,顺着铁轨的方向是撒腿就跑,可是他的这一嗓子却成功的吸引了铁路职工的注意力,直接把他当成了带头的,于是另一个铁路职工就盯住任宏伟,大步流星的追了上来。
这一刻没有丝毫的道理可讲,钱洪也只能亡命逃窜,只不过他还多留了一个心眼儿,迅速从路基上跳了下去,经过陡峭的斜坡之后,一头扎进了茂密的绿化带,这样可就确保身后的大人绝不会继续追赶自己了,哪怕是他冲进去,灌木丛对他的阻碍也绝对大于钱洪。
“你抓我干啥呀?”十几秒之后,任宏伟不幸被捕,在铁路职工的手上是不停的挣扎。
“老实点,别自己找揍啊!”恶狠狠的威胁之后,这个铁路职工就望着其他已经跑远的小毛头吼了起来:“都给我听着,去他们家里告诉一声,让他们几个的家长来小车站领人,要是没有家长来领,那人我们可就扣下了。”
蹲在草丛里面的钱洪是一声没吭,可他看着任宏伟却内心一片焦急。
就凭任宏伟他爸那德行,会不会来领人都是两说,即便是来领人了,回头任宏伟也少不了一顿毒打,也许这件事想要和平解决,那还的自己出面……
不大一会儿,成功逃走的小毛头又全聚到了一块,包括张强、马季在内,大家都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于是钱洪就自然而然的吩咐起来:“马季,你带着刘汉夫去那两家报信吧,叫他们家长赶快去小车站。”
“好嘞!”马季领着一个小毛头,迅速往平房的方向冲去。
“张强,能不能让你爸出面,把任宏伟给接回来呀?”钱洪头一转,看着保卫科科长的公子询问道。
“我爸?我看够呛,如果我爸知道我来压小刀,那肯定也得揍我。”但张强的脑袋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态度十分的坚决。
这下也算省却了钱洪的口舌,他把已经拿出来的游戏机又重新往兜里一塞,对着惶惶不安的小毛头们宣布:“那任宏伟的事情我来想办法,大家都回家吧!”
“钱洪,这样能行吗?要不还是去告诉任宏伟家大人吧!”一个小毛头建议道。
“你们不用管了,实在不行我会去报信的。”但钱洪却大包大揽下来。
小毛头们渐渐散去了,当这里只剩下钱洪自己时,他这才调头往家跑去,想要救人是一定要做些准备、付出些代价的。
半个小时之内,另外两个小毛头的家人就风风火火的赶到了,随后就是跟脸臭臭、打官腔的铁路职工好顿道歉,然后把自己正在罚站的小孩一顿巴掌教育,表现出应有的态度,保证此事不会再发生之后,这才把小毛头给领了出来。
不过任宏伟跟其他小孩不同,他尽管是畏父如虎,但是因为挨的打太多了,心里反倒对大人失去了那份敬畏,尽管是被铁路职工勒令罚站,可脸上却挂满了忿忿不平的神情,身体也像大青菜虫一样的扭来扭曲。
“老实点!你小子身上长蛆了?”极度不满任宏伟的表现,一个正在看报纸的铁路职工突然叫了一声,这么一来任宏伟才多少收敛一点,不再掐着腰、垫着脚、脑袋乱转,改成站的多少直溜了一些。
“当当当,叔叔你好,我是来接我同学的。”这时候钱洪就悄悄的冒了出来,在他敲门的瞬间,脸上也挂上了讨好的微笑,手中还拎着一瓶军工白酒,这就是他刚刚才从家里边顺出来的。
“你谁呀?怎么没有大人跟来?”一个圆脸的铁路线问道,看他身上工作服的样式,应该还是个小领导、小头目。
“我叫钱洪,那边站着那个叫任宏伟的,他是我的同桌。”没理会对自己挤眉弄眼的任宏伟,钱洪是大大方方的回答,趁机走进了这间铁道边的简陋办公室,还把那瓶白酒放到了桌子上。
“这没你的事啊,快走快走,他的家长不来接人,今天我就把他送到保卫科去。”
“别呀叔叔,他家里人都在上班,你就是把他送到钓鱼台去,该来不了还是来不了呀!”
“我说你小子挺能抬杠呀!钱洪是吧?他家长不来我也不能把人交给你呀,在铁轨上压小刀,这也太危险了,万一被火车撞到怎么办?谁能负这个责任?今天我必须的让他长这个记性。”
“我刚才碰到同学,他们都跟我说了,今天这事肯定是任宏伟不对,叔叔你要打要骂都没问题,不过打完骂完能不能让他跟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