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越溪转头,陆钦和破晓已经离开了。
她不等莫名力量把自己推过去,和迦澈说了一声,就朝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去了。
站在原地的金发少年默默地看着她在人潮中穿梭的背影,无数人拥挤推搡着,从她身边经过,而浑身笼罩着浅色的光芒,却毫不犹豫地向另一个方向追赶而去。
无数人的目光交织在她身上,可是她的视线只是追随着另一个人。
朦胧浅淡的天光都不得不为她让路。
他恍惚一瞬,垂眸,眼睫轻轻地颤了颤,然后捏紧手中的报名表,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从始至终,她奔赴的只有一个方向。
他也是。
越溪在画室追上了陆钦和破晓。
少年站在宣纸铺开的长桌前,刚拿起笔,就听见越溪的声音:
“好巧啊。”
陆钦:“.........”
陆钦也不知为何,听见她这么说,心绪反而平静下来,没有看她,而是专注于眼前的画,心平气和地反问:“你很闲?”
“我不闲,”越溪打量着这家画室,“我觉得你比较闲。”
迦澈还有课要上呢,报名了机甲格斗比赛之后,都成天待在训练室里训练,这家伙倒是自由,什么课都没有,还能带着自己的机甲到处跑。
陆钦没有回话,只是执着画笔,淡然挥毫。
越溪喜欢吵陆景清,但也不是什么时候都吵他,见他在画画,就自己搬了凳子坐在他身边,眼神随意扫了扫他的画,看清楚他画的是什么之后,乐了。
这不是她吗?
雪白的画纸上用墨色渲染着一副意境缥缈的山水画,浅色勾勒天际,深色描摹山脉,山水草木都随意泼洒,然而占据画面最大篇幅的,却是其中打着伞的女子的背影。
锦缎飞花般散开的墨色发丝,袅娜的背影。
天地辽阔,大幅山水间唯此一人。
越溪越看越觉得这画好看,托着下巴,眯着眼睛笑道:“画得不错。”
陆钦看她一眼,什么还没说,又听到她接着道:“不过你怎么不画五官?”
“是我长得不好看吗?”
陆钦:“.........”
陆钦抬眸:“这画的不是你。”
越溪微笑着抬眼:“想好了再说。”
这感觉就像是,陆钦要是敢说这画的不是她,她就敢把他给拆了。
这画是画不成了,陆钦怕她在场,自己的笔握不稳,干脆把笔放下了,“这是我梦里的人。”
越溪:“.........”
喜欢我就喜欢我呗,还什么梦里的人。
就是梦里想娶又得不到的人呗。
还挺含蓄。
越溪美滋滋地继续看画。
陆钦看到越溪这个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手指就是一抖。
差点没把墨水都洒到整幅画上。
陆钦觉得自己不能和越溪较真,不然迟早会被她噎死。
越溪看了一会儿画,又走到他身边,看着宣纸上晕开的墨色,“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陆钦没有回答。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问:“我以后,还是姓陆吗?”
越溪愣了一下,这是个什么问题?
她仔细想了想:“换了名字,但是还是姓陆。”
“你问这个干嘛?”
少年平静地整理画纸:“没什么。”
越溪敏锐地感觉陆钦的心情不太好,不过以前都是陆景清负责哄他,她哄他的时候倒少,因为那个人吧.......
他的情绪隐藏得太好了,也太深了,平常的事情很难引起他情绪的波动。
越溪想哄也找不到机会,现在见到了缩小版的陆景清,虽然差了几百岁,咳咳咳,但是也还是可以调戏一下的嘛。
想到这里,她笑眯眯道:
“要不你跟着我姓得了。”
她补充道:“我姓越。”
想了想,又道:“我叫越溪。”
陆钦:“........”
他看着越溪,虽然还是那幅冷淡的表情,越溪却看出了他的潜台词:
我为什么要跟着你姓?
越溪理不直气也壮:“嫁越姓越,不行吗?”
【神他妈嫁越姓越!!!】
陆钦淡然:
“你不是说,是我死敌的爱人?”
我和你姓,你家那位没有意见?
越溪:“.........”
他不说,她都忘了,这是她给陆钦准备的追妻火葬场来着,结果还没开起来,就破产了。
越溪咳嗽两声,然后义正言辞地胡说八道:“你可能不知道,我老公也姓越,你这不是随我姓,是随他姓.......说不定他以后会看在你姓越的时候,饶你一命。”
陆钦:“.........”
越溪插科打诨完,还没安分多久,陆钦就准备送客了,越溪本来还磨着不想走,陆钦瞥了眼破晓,就见银蓝色的机甲一跃而起,欢天喜地托着越溪去外面玩了。
越溪禁不住破晓撒娇,就随它去了,临走的时候,还转头大喊:
“等会!你喜欢什么颜色来着!”
陆钦看见破晓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眼神:“........”
“黑色。”
他关上门,将一人一机甲隔离在画室外。
机甲的轰鸣声渐渐变小,紧接着,和画室连接的整个世界都寂静下来。
陆钦看着眼前的画作,心沉静下来。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反反复复梦到画上的人,可是他知道,这个人对他很重要。
重要到.......他愿意用生命去填补这幅画的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