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场爆发出痛哭声。
布景异常真实的片场内也有不少工作人员共了情,忍不住抽着鼻子转开视线,却在角落里看到了黑伞下,满身清冷的男人。
他立在那,身前隔着朦胧的雨幕,连那双眼睛都宛若被雾气遮掩,看不清眼神。
工作人员看不到的地方,玳瑁在那转圈:“你过去啊!来了又不过去,你来这里干嘛!”
陆景清也不知道。
他只是听说她没有接下《如花似玉》,才想去她原来的片场看看,但是却不自觉走到了这里,不自觉地,看到了她。
等男人缓神,重新握紧伞,侧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导演已经异常高兴地宣布了这条一遍过了。
周围的人都在鼓掌,越溪站起来,擦了擦身上的血污。
看到她身上那些褐色的深色液体的人却是蓦地顿住,等反应过来,那些只不过是道具而已时,才停住了脚步。
他停在距离她十几米远的地方,握着那把伞,喉咙滚动。
他想起了怨气浇筑的夜,也想起浑身浴血的人茫然地摊开手指,脚步不稳地跌在他怀里的模样。
他想起在蓝星见到重伤的她的时候,她奄奄一息,却紧紧攥着他手腕的手指,和那双被血污覆盖的蒙尘双眸。
也想起了那个男人的话。
在她挂断电话之后。
“这就是你的回答?”男人倒着酒,眉梢微扬:“就算她最后会忘了一切,你还是坚持要结束这段关系,把她推开?”
“你可要想清楚。”
“找到那个信物,是能彻底转移诅咒,可是如果不和她结婚,你想得到那个信物,就势必要和她大动干戈,你真的想好了?宁愿和她兵戎相向,也不愿意和她和好,留下一点美好的回忆?”
“我知道你已经习惯了考虑全局,把损失降到最小。”
“可是你确定,这样就是对她伤害最小的吗?人这一辈子,如果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又有什么意思?更别提你们这段缘分还是她改变了过去才换来的,你真的忍心就这样辜负她?”
雨逐渐大起来,换下戏服的人拿手挡着雨,往这边过来了。
陆景清看到她眼里纯粹的轻松愉悦,还有伸手接屋檐上滑下的水珠时,纯澈的双眸里映着的晴朗天光,和她眸中的微光一样明朗。
他很久没有看到她这么高兴过了。
脑海中忽然闪过很多遥远却并不朦胧的印象:
满天的碎玉琼雪,她拍完戏,哈着气扑到他怀里。
入目的群山点翠,她玩着水,泼在他身上笑得直不起腰来。
还有她说要把他藏起来,说得了影后就公布他们之间的关系,还说,感觉每天都能成为最好的一天。
还有很多很多。
那是他见过,她最轻松惬意的时光。
可是那三年,却好像被甩进时间洪流里的墨滴,轻轻一晃,就这么散了。
现在,连痕迹都淡得看不清楚。
........
越溪并没有看见他,只是单纯地接着水玩儿。
他的伞沿却滑下来,遮住了他的身影,喉咙滚动的人别开视线,从她的视线盲区,踏雨而去。
等雨势渐大,伞面逐渐支撑不住倾盆大雨的倾轧的时候,男人才慢慢地在影视城外站定。
满目的朦胧雨幕,几乎要将男人全身打湿,他却再一次立在雨中,遥望着雨幕。
陆景清突然明白了自己此刻的彷徨,又或者是胆怯。
他不愿意看到她难过,更不愿意看到她用冷漠憎恶的眼神看着他。
而他最不能接受的是,他们明明可以很好。
即使她最后一样会忘了,可是陪在她身边的,永远是那个流落街头,手指受伤的陆景清,而不是逼她动手,失忆之后就本性暴露,冷漠绝情的曜日司令。
他后悔了。
**
唐玉发信息来说要给越溪介绍个导游,越溪拒绝了。
而且这窗外大雨滂沱的,也的确没什么好逛的,她就随便挑了一家餐厅坐着,刚点了杯饮品,就听到门口挂着的风铃响了,有人进来了。
这样的天气,过路人进来躲雨也正常,她也没怎么在意,托着下巴,搅着汤匙,看着窗外的雨,难得轻松。
弹幕也难得安静。
但是很快这份安静就被打破了。
弹幕不用开口,越溪都能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她眼皮直跳,直直地转向突然出现的人。
陆景清仿佛也只是在这里碰到她,停顿一瞬,视线就落在她面前的咖啡上:“冷饮对胃不好。”
关你什么事?
越溪瞪了他一眼,男人却已经转向刚好经过的侍者:“麻烦换杯热的,谢谢。”
越溪额头青筋直跳:“不用!”
她瞪向陆景清:“你听不懂我的话是不是?!我让你不要来打扰我,不要来打扰我!你非得这样阴魂不散地出现在我面前吗?!我欠你的?!”
单纯恼怒,男人却神色不变,只是望着她。
看她的眼神很像是当初她在星际见到他,明明很沉静淡漠的人,眼神却仿佛能深邃安静到包容她的全部。
越溪却没来由地一阵烦躁,也懒得和他纠缠,把咖啡杯砸在桌上,拿包就想走了,结果轻而易举就被男人拉住。
越溪下意识就甩手,没甩过,他仍然拉着她,没有用力:“越溪。”
他总是喜欢这么叫她,她以前总觉得只有他念出来的她的名字才是最特别的,可是现在听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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