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案子着实透着蹊跷古怪,听完褚七的述说后,李凌长时间地陷入了沉思。
一个京外小县的小民被县衙因故拿去倒还算有些道理,可随后被京中某个衙门带走,而且还被定了个秋决的重刑,就实在太不合常理了,总不能是那褚十五开罪了某个权贵,人家给他栽了个必须重判的大罪吧?
还有就是洛阳府的反应更为蹊跷,好像他们已经知道了此案真相,但为了避嫌,所以只想着糊弄了事,一开始把人驱赶,今日索性就想将三名苦主拿捕关押,等到秋决之后再说。
而他们的态度更怪的在于当自己上门讨人时,居然还真就把人交了出来。这算什么?甩锅吗?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深知此案牵涉极深,还可能涉及到整个府衙都得罪不起的大人物,所以巴不得有人将褚家几人给带走?
还有最后一点,如此大事,他们三个是怎么从县衙打听出消息来的?李凌心中陡然又是一转,再用审视的目光盯住了褚家三兄弟,直看得他们一阵胆寒,差点又要跪地磕头了。
“本官问你们一件事情,你们必须老实作答。”李凌盯了他们片刻,才用极其郑重的语气道,“你们是怎么从县衙打听到如此消息的?是衙门里的哪个人告诉你们那褚十五已被京城衙门拿去,还要将他秋后处决?”
三兄弟脸上顿现纠结,显然有些犹豫:“这个……”
“要想救你们叔父,就必须告诉我此一真相!”李凌立刻再给他们加了一分压力,同时双目如电,稳稳罩住了他们,让他们无从摆脱。
“大人恕罪,不是我们不肯说,实在是当日告诉我们真相的恩人让我们发誓不得告诉其他人是他透露的消息……”褚七说着,已跪地连连叩首,其他两人见状,也紧跟着做出了相同的举动。
一时间,房中便是一阵砰砰的磕头声,不一会儿工夫,三人额头见红,尤其是褚七,更因此而使脸上伤口裂开,血流披面,当真是凄惨到了极点。
可这一回李凌却没有半点心软,只让他们叩首一阵后,才哼声道:“我说了,若想救你们叔父,就得把一切如实相告,不得有半点隐瞒。你们要是真不想说,我也不会勉强,门在你们身后,自己离开便是。”
他这一开口,顿时让三兄弟的动作为之一顿,再度纠结地看向面无表情的大老爷。最后,年纪最小的褚十二终于是忍不住了,低声道:“大人,小的要是真说了实话,您会帮我们救出叔父吗?”
“我只能说我会尽力帮你们讨回公道,而且我相信现在京城里除我之外,已不会再有第二人愿意帮你们了。”李凌再添一份筹码。
想到之前在洛阳府衙的经历,褚十二终于下了决心:“我们是在县衙刑房的张头儿那里知道的此事……”
他这一开口,其他两人的心防也终于打开,老老实实跟李凌作了交代。
原来,他们兄弟三个在知道自己的叔父被捕进县衙后,便花钱上下打点,想要将人救出来。结果钱花出去不少,人却一直不见回来,县衙那边的人只推说这是县令的意思。
直到半个月前,他们砸了上百两银子下去,那刑房的典吏张康才告诉了他们一个惊人的消息,早在褚十五被拿入县衙后不久,就被京城某个法司衙门给带走了,而且还给他定了个杀人凶魔的重罪……
当得知这一可怕的结果后,三兄弟顿时傻了眼,然后又是一阵喊冤,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还是那张康够意思,便指点了他们进京城找人翻案,找那些能管得上县衙的人救回叔父。
三个从没和官府打过什么交道的小县百姓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找县衙的上级,也就是洛阳府了。于是便有了他们在洛阳府衙的第一次告状,结果被驱赶了出来,绝望之下,他们甚至都想着去什么刑部衙门喊冤了。
结果就在前日,他们被一个陌生人拉到角落,人告诉他们还有办法救自己叔父,那就是击鼓鸣冤,只要鸣冤鼓一起,府衙的官员只能乖乖审案,就能为他们做主了。这才有了今日这一场变故……
“那个提醒你们去敲鸣冤鼓之人是谁?你们与之相熟吗?”李凌立马又抓到了一个关键,当即盘问道。
但三兄弟却把头一摇:“我们不认得他,之前从未与他见过面。说来也怪,也不知他是怎么知道我们有冤屈的……”
李凌的双眼顿时眯了起来,已经很清晰地嗅到了阴谋的气味。褚家三兄弟就是被人推出来的工具,无论是偃师县的那个典吏张康,还是之前提醒他们可以击鼓鸣冤的陌生人,显然他们并不是真心帮褚家,而是想利用他们把这件事情给公之于众!
甚至于,这是不是针对自己的一个阴谋?不然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正好是在自己身边,出了这么一桩冤案,还让自己给正好瞧见了。
“大人……”一旁陪听的万申吉也品咂出了其中滋味,忍不住叫了一声,目光里满是疑虑。
李凌冲他微一点头,这才又看向三个忐忑不安的苦主:“好了,本官已知晓前因后果,你们且安心在此住下,我自会想法帮你们救出你们的叔父。”说着又给李序打了个眼色,后者会意,赶紧上前,将三人请了出去,自去安顿。
直到房中只剩下他和万申吉二人,李凌才神色凝重道:“你也瞧出来了,说说吧。”
“大人,你说这是不是一个针对你的阴谋陷阱,他们就是想要引着您去和京城某个衙门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