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尽天明,等古刚起来时里间早只剩了李凌一人,正在整理着衣物包裹。见他过来,便笑道:“怎么样,昨晚睡得还好吗?”
古刚忙点头,他昨晚睡得确实很好,那呼噜直打得震天响,倒是李凌只合眼了个把时辰,现在两眼都有些血丝呢。见状又道:“我想了下,既然钱庄那儿已经答应把银子送过去了,我们还是留一人跟着更稳妥些。就你吧,待会儿随我去钱庄说一下,然后你跟着他们回去。”
“那李公子你呢?”
“我好办,再在城里雇个车夫帮着把驴车驾回去就是了。”说着,李凌又看了眼外头的天色:“时间也不早了,就这么说定,咱们这就去钱庄办事。”
古刚一向不是个有主见的,李凌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反对,便点头应了下来,抢着背起李凌的包裹,跟在他背后出了客房,会账出店,然后再奔万家钱庄。
接下来的事情当然都很顺利,昨天已经把事情谈妥,人家也开始安排银子了,现在只是多加个人同路而去自然不是问题。而有了万家这块招牌,古刚都不用路引什么的就能轻易出城,所以他的那份身份证明自然也就落在了李凌手中。
直到一切搞定,李凌出得钱庄,一招手间,便有一个穿着灰布麻衣的汉子凑了上来,只说了几句话,这位便坐上了驴车车辕处,李凌则很熟练地坐回到了车厢内,鞭子一甩间,驴车就缓缓而动,直朝着城门而去。
在路过最热闹的几处街市时李凌还叫停了车,在几家店铺里买了些新捏的泥人,一只黄铜打造,镂着花纹的镯子……这些当然是准备回家送给月儿的礼物了。另外还少不了为妹妹买了一包点心和糖果,都是县城里没怎么见的新鲜玩意儿,这才心满意足地来到城门前。
一切看着都是那么的平常,尤其是李凌身边还放了这些食物礼物,落到城门口检查的兵卒眼里,就更不像有任何问题了。而且他交出的过所路引也没有任何疑问,车夫看着年岁模样也都符合,自然没有多作留难,摆了下手,便放了二人出城。
这些官兵人等谁都不会想到,自己当时距离功劳和死亡有多近。那个看着老实巴交的汉子正是他们找了数日,追了一夜的罗天教贼首之一,昨晚冲出包围时还有两人死在他刀下呢。而在城门口等待时,这位下垂的右手袖子里还藏了一把短刀,一旦有什么不对,就会暴起发难……
直到离城数里,确信官兵再不可能追来,这位才呼出一口浊气,本来佝偻着的腰背也挺直了起来,手腕轻抖间,继续驾着驴车飞速向前。口中则轻声道:“你胆子还真是够大的,就不怕露陷把自己给搭进去吗?”
李凌微眯着眼睛一副惬意的样子,他没想到对方驾车的本领竟是如此之高,之前颠簸得他差点把整个胃都吐出来的道路此时竟是平稳得连点抖动都没有,而车行的速度甚至都比昨日还快了三分。所以说根本就不是车和路的问题,那就是赶车人的问题啊。
愣了片刻,李凌才笑道:“我对自己有信心,你跟古刚粗看有着五六分相似,只要不深究,绝没麻烦。”在这个没有照片的时代,蒙混实在是太容易了。
“那也要够胆才敢冒险啊,你我之间只萍水相逢,你就敢冒如此大险帮我……你既然知道了我的来历,居然还敢帮我?”
“你不也一样,这样的身份竟还敢信我这么个萍水相逢之人。”李凌笑着回了句。随后才又补充道:“罗天教到底是好是坏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要是真如官府所说那样我大越天下百姓安居乐业,那你们罗天教就根本没有出现的可能。既然都是底层百姓,帮你一把不很正常吗?”
那位微微一愕,有些事情就是他都没有往深处想过,现在倒是被提醒了:“是啊,若是天下百姓都能吃饱穿暖,谁还会冒着杀头的风险跟着我们干啊,大家都是被逼无奈啊。你倒是真挺有想法的,可和一般小县城的商人不一样啊。”
“只是平日里喜欢多看点书,多想想东西罢了。另外,罗天教到底是好是坏我不知道,但你应该不是个坏人,所以既然能帮你,自然就帮了。”
“我是个好人?”这位又愣了下,随即又哈哈笑了起来,都把边上路过的其他行人的目光给吸引了过来,这才止住笑:“你要是知道这几年里有多少命丧我手,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了。”
“是吗?可这与我何干,与我帮你出城又有什么关系呢?现在已经出来了,你有什么打断?”
“打算……”这位的目光先是一阵迷茫,但很快又变得坚毅起来:“经过此番变故,我已经看穿了一些事情,是该做些什么了。好了,咱们也该分手了,这次我欠下你大人情,他日有缘,我定会报答!”说话间,他手一抖,驾着驴车拐进了旁边的一座小树林子。
官道上像这样因为内急什么的往路边林子里钻的事情还挺多,所以也不惹眼。只是这一回,当驴车藏进树后,赶车的人便不会再回来了。
只是在离开前,他回头深深望了李凌一眼,似是要将他的样子印刻进脑海里去:“承了你这么大一个人情,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李凌,你呢?”
“我叫邵秋息,江湖人称‘昆仑刀圣’!”
“哦。”李凌点了下头,又抱拳道,“保重。”
邵秋息的眼角一跳,这反应可太平淡了吧。以往他跟人报名号,对方都会面露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