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陈梅跑到小常生剧团找秋丽丽。
与平时过来鬼鬼祟祟的样子不同,这次陈梅是光明正大的来找秋丽丽。
天气冷了,平时在院子里练功的演员们都去了二楼的练功房。
院子里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个来开门的小师弟。
“是陈梅姐啊,你又来找秋姐玩了?”
陈梅从兜里掏出一把炒花生,塞给对方,“秋丽丽呢,以前我来总能听见她大呼小叫的。”
“在楼上陪着二师兄呢。”小师气了许多。
虽然他不喜欢平阳剧团的人,可是眼前的陈梅貌似和秋丽丽关系不错。
他可不想得罪秋丽丽。
陈梅进了院,听到楼上传来凤燕的西皮快板:“江岸是打渔家,青山绿水难描画,父女们打渔做生涯……”
陈梅竖起耳朵听了一会,“是《打渔杀家》?”
小师弟含糊地应了声,也没再说其他。
陈梅觉得对方有些警惕她,于是上了二楼。
秋丽丽听说她来了兴冲冲出了练功房,“你又要请我吃饭?”
陈梅哭笑不得:“什么啊我就请你吃饭,我都快要饿死了!”
“哦,那我请你吃饭。”
“你给我正经一点。”
“我很正经嘛。”秋丽丽拍了拍胸脯,“你够朋友,我也要够义气,说吧,晚上你想吃什么,只要别太奢侈就行。”
练功房里传出声音:“父女们打渔在河下,家贫哪怕人笑咱,桂英儿掌稳了舵,父把网撒……”
陈梅胳膊碰了碰秋丽丽,“你们这是在排新戏呢?”
“嗯,《打渔杀家》。”
“准备在哪演出?”
“邻县。”
陈梅眼睛一亮,“跟你商量个事。”
“什么?”
“你们剧团缺人手吗,要不要跑龙套的?”
秋丽丽打量着陈梅,“谁跑龙套?你?别开玩笑了,你都能单独上台了。”
“跟凤燕比我还差得远呢。”陈梅叹着气,“我们剧团的演出都被取消了,我们得接私活养家糊口。”
秋丽丽顿了顿,“你们老板有没有说什么?”
“秋班主?”
“不,是另一个。”秋丽丽努了努嘴。
陈梅心领神会,知道秋丽丽指的是范俊才,“别提了。”她摇了摇头,“从你告诉我何强的事后我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何强霍霍完你们剧团又来折腾我们剧团,他不走,我们早晚要出事。”
“秋班主真不知道何强的事吗?”秋丽丽问。
“我觉得他应该知道,只不过他又说的不算,真正的老板是范俊才,范俊才和何强关系特别好,我们都看在眼里,秋班主就算心里不满也不能说什么。”
秋丽丽挺同情陈梅,“行啊,我跟富班主说说看,如果缺角儿就找你去。”
“要是还有空缺也跟我说声,我有几个朋友也想过来演一场。”
“都是平阳剧团的人?”
“是,不过她们都不喜欢何强。”
“行,我有信儿就告诉你。”
陈梅没敢在小常生剧团多待,说完话后就回去了。
凤燕从练功房出来时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湿透了,“刚才谁来了?”
“陈梅。”
“她是平阳剧团的人。”
“放心,我心里有数。”秋丽丽笑嘻嘻地进了练功房,来到柳胡仙面前,“柳叔,咱们演出那天缺不缺人啊,陈梅想来跑个龙套。”
“哪个陈梅?”
“就是平阳剧团的,上次秦玉山出事还是她给我来的电话。”秋丽丽压低声音。
柳胡仙点了点头,“行,让她来吧,缺人呢。”
“她还有几个朋友,都是关系挺不错的。”
“只要你觉得行就行。”
秋丽丽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我面子这么大吗?”
“嗯,不但面子大,脸皮还厚。”柳胡仙故意当面挖苦她。
秋丽丽不但不恼还乐了:“那富班主那边我就当他答应了。”
“行,常生那边我做主。”
“谢谢柳叔。”
“你先别走,有个事还要你去帮着跑跑腿。”柳胡仙叫住她,“明天秦玉山的父母就该到县城了,你到时去找秦玉山过来一趟。”
秋丽丽毫不犹豫地应了,“行,交给我了。”
一旁有个小师弟弱弱地冒出一句,“他要是不肯来怎么办?”
“他敢!”秋丽丽瞪着眼珠子,“他要是不来,我就把他绑来!”
一帮小师弟满怀敬意地看着秋丽丽。
秋丽丽才是真正的老大,惹不起,惹不起。
秦玉山的父母到达小常生剧团时,秋丽丽才刚刚起床不一会,睡眼惺忪的蹲在台阶上喝豆浆。
凤燕带着他们进来时跟秋丽丽撞了个照面。
“这位是……”秦玉山的父母身上穿着洗的发白的工作服,看着像是工人出身。
不过他们收拾得都很干净,说话也有礼貌。
“她就是秋丽丽。”凤燕介绍道。
秦玉山父母立即上前和秋丽丽握手。
秋丽丽一只手端着豆浆碗,另一只手里还攥着两根油条。
秦玉山的父母伸手过来,她顺势把两根油条塞到嘴里咬着,这才空出油滋滋的手来。
凤燕:“……”
秋丽丽的嘴巴被油条堵住了,声音含糊不清:“你好你好……你好……”
凤燕实在看不下去了,他把她嘴上的油条接了下来,“你进厨房吃吧,外面冷。”
“没事,豆浆太烫,我在这凉快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