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燕和秋丽丽回到小常生剧团时,已经是下午。
刚进门秦玉山就迎上来,兴奋得两眼放光,“二师兄,师伯让我跟你一起学《玉堂春》!”
秋丽丽挺意外,凤燕却面无表情,“知道了,我先回去换衣服。”说完他回了自己房间。
秦玉山有些小小的失落。
秋丽丽从后面敲了一下秦玉山的脑袋,“怎么,你还想等着凤燕夸你?”
“不是……二师兄他好像一点也不在意。”
“在意什么?”
“在意我跟他一起学新戏呀。”
“这有什么好在意的,你早点学会了也好,如果有一天凤燕离开剧团,你也能早点挑起大梁。”
秦玉山愣住,“秋姐你在说什么呀,二师兄怎么可能离开剧团,他不像我们,他没地方去的。”
秋丽丽淡淡一笑,“我只是打个比方,再说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如果雇佣她的老板要找的人真的是凤燕,以后肯定会来找他,把他接回去。
只不过这些话秋丽丽不能说出来就是了。
秦玉山并不知道这些,他冲着秋丽丽小声道:“我二师兄没有家可以回,他的母亲对他一点都不好,每年除了过年前的那几天会来一趟从他手里拿些钱回去外,平时连面都不露,也不让他回家过年。”
“凤燕的母亲每年还会来剧团找他?”秋丽丽吃了一惊。
“来啊,每年都来。”秦玉山叹息着,“二师兄哪都好,就可惜生在一个不好的家庭,他亲妈后来又生了个弟弟,他后爹从来都没有露过面,他那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倒是来过两回,有一回还差点把我们剧团的东西弄坏了,我看见他就讨厌。”
秋丽丽眉头紧皱,不知在想些什么。
晚上凤燕和秦玉山一块到柳胡仙那里学戏,秋丽丽也颠颠地跟来。
“你来干什么?”凤燕瞪她。
“我也来学一学。”秋丽丽进门后找了个凳子坐下,“柳伯,没意见吧?”
柳胡仙垂着眼皮哼了声,“给我倒杯水。”
“哎,来了。”秋丽丽马上勤快地起身给他倒水。
柳胡仙拉胡琴,一句句地教他们。
秋丽丽在边上听了半天,忍不住问了句:“没有书吗,不能看书背戏词?”
“我和常生当初从我们的师父那里学的就是一句一句地教,哪有什么书。”
秋丽丽心里默默叹息:难怪他们想教出一个徒弟那么难呢,这种口口相传的法子也太难了点,天赋不好的根本学不会。
“要是有学京剧的学校就好了。”她喃喃自语。
柳胡仙哼了声,“反正我是看不到这一天了,希望凤燕他们的下一代能够看见吧,不然这行真的是要没法干下去了。”
凤燕低下头,神色落寞。
秦玉山则是好奇地问秋丽丽:“秋姐,以后真的能在学校里学京剧吗?”
“我也不知道,但我觉得可以办一个这样的学校,只有教出更多的学生才能让更多的人了解这行,你们平时总说京剧快要没人听了,因为没人唱啊,大家连听的机会都没有,如果自己家的孩子学了戏,作为家长一定会去听,一来二去就会有不少人被带动……”
秋丽丽滔滔不绝说了半天,突然发现柳胡仙、凤燕和秦玉山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望着她。
“对不起,我打扰你们学戏了。”秋丽丽迅速捂住嘴。
柳胡仙好半天才回过神,“……你说的有点道理。”
秦玉山拍着巴掌,“秋姐说得真好,我以后要是不能成台柱,我就去当京剧老师。”
柳胡仙用小棍敲了一下秦玉山的头,“你先把这出戏学会再说。”
“哦……”秦玉山激情顿消,老老实实地站直听柳胡仙说戏。
“《玉堂春》剧中的故事其实是有真实的原型,那是明代正德年间,有个叫洪洞县的地方发生的事,后来经过文人的加工写入了《警世通言》,清代的时候就有《玉堂春》这出戏……”
“凤燕演出那天一共唱两出,一出《女起解》一出《三堂会审》,《女起解》是悲剧,但是因为配演加入了丑角,可以说这一段是将悲剧做了喜剧化的表演……”
秋丽丽坐在一旁听着,开始还听得津津有味,到了后来却不住地打哈欠。
二黄散板……反二黄慢板……西皮流水……
秋丽丽捂住嘴,再次打了个哈欠。
“苏三离了洪洞县……”秦玉山唱了不知第几遍了,每一次都会被柳胡仙用小棍敲肩膀。
“不对!”
秦玉山委屈巴巴。
凤燕只唱了几遍就过了,到了他这里,总是被师伯打。
“说了多少次,感情不对!”柳胡仙手里的小棍敲打着凳子腿。
秦玉山不甘地深吸一口气,再次开口。
但没唱了两句又被柳胡仙叫停,“不对,凤燕唱一遍让他听听。”
秋丽丽竖起耳朵仔细听凤燕唱。
虽然她听不懂戏,但是她明显感觉到凤燕的唱腔更具美感。
“明白了吗?”柳胡仙盯着秦玉山。
秦玉山头皮发麻。
他真的搞不懂自己错在哪。
每一个字他都没有唱错,也没有吐字不清,但师伯就是说他唱的不对。
“再来!”
这一次就连秋丽丽都听出来了,秦玉山的唱腔里带着一丝心虚。
因为他搞不清错在哪里,导致他越唱越差劲。
柳胡仙气哼哼的把手里的小棍丢在地上,“就这样你还要跟凤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