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里。
康熙也同样在看书,看的是一本西域地方志。
北部用兵,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艰难。甚至超过之前平定三番的战事。
草原太大了,战线拉长,投入的人力物力消耗极其惊人的。
正在思量着,梁九功进来,躬身道:“皇上。”
康熙回过神来,沉声问道:“如何?”
梁九功明白他问的是什么,连忙道:“皇上,已经差人查过当年的太医院的记档,还有当时服侍李佳氏的奴婢,五年前那次,确实是体寒导致的小产。”
康熙嗯了一声。
白天,李佳氏指责僖嫔谋害皇嗣,他虽然明面上不信,之后还是谨慎地派人详查了一番。
他是个看重子嗣的人,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绝不允许有谋害皇嗣之人存在后宫之中。
如今确定僖嫔无辜,才放下心来。
梁九功趁机问道:“皇上,今晚的绿头牌已经呈上来了。”
康熙摆摆手,“不必翻牌子了,去永和宫。”
“那奴才这就传旨给德妃娘娘。”梁九功立刻道。
出了殿内,他不禁感叹,这宫里头要说宠爱,还是要数德妃娘娘啊,四妃当中唯有她还在侍寝了。
早年与她并驾齐驱争一时长短的宜妃,如今都冷落下来了。
***
“皇上去了永和宫?”延禧宫里,惠妃坐在殿内,状似无意地问道。
宫女道:“是的。”
“是去德妃那边,还是王贵人那边?”
“这……奴婢去打听。”
宫女转身要走,却被惠妃叫住,“慢着,不必了。”
她挥了挥手,“你下去吧。”
宫女躬身退下。
惠妃叹了一口气,德妃也罢,王贵人也罢,无论是哪个把皇上勾住,都无所谓了,她这个年龄,早过了争风吃醋的时候,一心只想着为儿子打算了。
偏偏她那个儿子……
一想到胤褆闹出来的事情,惠妃就觉得胸口发闷。
那天胤褆派人撒网一般仔细搜查石常在后院的小花园,她听说了,很是诧异,派人暗中探听,结果不探不知道,一探吓一跳。
自己眼皮子底下,竟然发生了这等丧尽天良的丑事!
刚知道的时候,她险些当场昏厥过去。
至今过去好几个月了,想起来还是心惊胆颤的。
平日里她看石氏就不顺眼,看在还能用用的份上,也不想多计较。没想到疏忽管教,就弄出了这种事情。
这些汉女就是狐媚下贱!
她的胤褆是何其端正英武的人品,怎么偏偏遇到这种贱人勾引他!
沉默了片刻,她厌烦地开了口:“西厢房里头的那个怎么样了。”
负责此事的陈嬷嬷是惠妃的心腹,连忙道:“昨日太医诊治了,石常在病情越发重了。”
“贱命倒是挺硬的。”惠妃冷哼一声。
陈嬷嬷心领神会,赶紧道:“想必就是这两日了。”
惠妃这才脸色稍好。
又想到,等石常在死了,自己还得抬举一两个人才行。偏偏今年选秀,好苗子都被别的宫挑走了。宫中这几个姿色平淡,自己看着都烦,更别说皇帝了。
本来想着拉拢李佳贵人过来,没想到也是个没福气的,转眼就败了。
又不禁羡慕起来德妃来,不仅自己宠爱犹在,抬举的王贵人也是个圣宠隆重的。哪儿像自己,瞎了眼,挑了这么个下三滥的贱妇。
唉……
***
西偏殿里,静谧森寒。
桌椅陈设一如往昔般华丽,只是房里冷得冰窖一样。
除了躺在床上的那个人,整个屋子没有一丝热乎气。
而躺在床上的石答应,热气也不多了,这样隆冬的天气里,她身上竟然连一床被子都没有。只穿着薄薄的单衣,瘫软在床边。
她能感觉到自己手脚冰冷麻木,只胸口还有一丝暖意,或者说恨意,支撑着她这一口气就是不肯咽下去。
茶杯里只有冷水,大概已经结了冰,饭菜也都是冷的,根本一筷子都吃不下去。
比起下毒这样的肮脏手段,用这些不漏痕迹的法子磋磨死自己,大概更干净些吧。
可是她不甘心,虽然她们骂着,说干出这样的事情来,自己死有余辜。
可是她明明是被强迫的,是被逼凌的,为什么苍天如此不公?
比她更肮脏更龌龊的凶徒逍遥法外,锦衣玉食,她却要在这里痛苦地死去。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北风呼啸着吹过敞开的窗户,房间里的生命如风中残烛,却因为一点执着的恨意,不肯熄灭。
夜深人静的时候,房门被悄悄推开了。
一个纤瘦的人影闪了进来,是石答应身边的贴身宫女翠儿。
“主子……”她关上房门,走到床前,颤声说着。
她从怀中摸出一个热腾腾馒头,悄悄凑近了石常在,“主子,您吃两口吧,还能舒坦点儿。”
虽然石常在并不是一个和善的主子,但这些天的磋磨她也于心不忍。
石常在睁开了眼睛,虽然饥饿,却连看都不看热腾腾的馒头一眼。她用最后的力气,一把抓住翠儿的手腕。
“你进来的时候没被人发现吧。”
“没……没有。”
“那就好,你替我干一件事情。”
“主子。”翠儿声音颤抖,几乎要哭出来。
“等我走了,你也必死无疑,你以为之前我身边的那些宫女是怎么死的?”石常在狠狠掐着翠儿的手腕,“你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