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春雨,的确起到了恢复生机,安抚民心的作用。
那些因干旱而没有长出的小草,趁着这机会,欢快的钻出了土层,给这一眼望不到边的黄土大地,染上了一点点一片片的绿色。
而大地上再也看不到流民,所有的人都在抓紧这样的机会,或者耕种自己的土地,或者被地主们雇佣,打个短工播种下种。
虽然不知道后期还会出现多么大的干旱,秋天有没有收成,但在这个良好的开端中,播种下希望还是非常必须的。
走在满含春雨的湿气,带着泥土芳香的空气,所有的人都感觉心情舒畅无比。就连胯下的战马,也马蹄轻快,是不是的打着响鼻,贪婪的的东张西望,希望主人能让它肯上两口翠绿的青草姐姐馋。
而进入延绥地界,这样的状况更好,道路两边重新开垦出来的撂荒的土地上,到处都是人,老的小的,都在紧张的抢着墒情,种瓜种豆的忙碌着,即便如以前,看到比流寇更可怕的官军,现在他们也不逃跑,因为在他们看来,播种下种子,比生命的危险更重要。
赵兴一行不是原先的那种官军,他们严格的控制着战马,不要下地,坏了刚刚埋下的种子,尤其是那翠嫩的甘薯秧子,那不但是百姓的希望,也是自己的希望。
兜了一个大圈子,视察了从太原到榆林施行了民屯或者是军屯的地方,大家忙碌却有序,没有看到如狼似虎皇帝贪官酷吏,地主恶霸盘剥百姓,相对来说,这里,似乎是世外桃源,天灾和战乱已经远离而去,一切又都恢复了正常。
跳下马,在一户人家警惕的目光里,赵兴拿起了田头的瓦罐,那是这户人家今日的午饭吧。
一罐子的粥,很粘稠,拿起木勺轻轻的搅拌一下,大半是甘薯,但里面有草根,更有大米的粒子,虽然不多,但还是让人欢喜。
和蔼的招手,对这户人家的老人道:“老伯,能不能过来说说话?”
听到带着几百骑兵的大官叫自己,这个老人挣脱了想要拦着他的儿子,忐忑的上前就要给赵兴跪倒,赵兴连忙拉起,然后询问:“这是您一家的午饭?”
老人的神色立刻变得欢喜起来:“是的,是的。”
“正是出力气干活的时候,怎么不吃顿干的?”
老人就咧开没有几颗牙的嘴:“这就是干的啦,干的啦,这还要感谢各位老爷啊,要是在往年,农忙的时候,连稀的都吃不上咧。所以啊,我们大家伙做了把万民伞,等活计完了,就送县上去呢。”
赵兴的鼻子一酸,这就是百姓,这就是大汉民族的百姓,天下贪官酷吏无尽盘剥,但只要能让他们喝口稀的不死,他们就默默的忍受。而仅仅做到现在这样,在忙的时候能吃上一口参杂着草根的稠粥,就对曾经欺压盘剥他们的官员感恩戴德了。
“去年的承包费都上缴了吗?”
这个老人就立刻严肃的道:“足额缴纳啦,可不敢耽搁了国税皇粮啊。”
“官府酷吏有没有借机敲诈的?”
这个老人立刻把脑袋摇晃的和拨浪鼓一样:“没有,没有。锦衣卫大老爷看着勒,有那么几个不开眼的,锦衣卫大老爷当场就拿下了他们,还当着我们的面砍了几个勒,锦衣卫好着勒。”
赵兴就回头,对着已经挺起胸脯的兄弟道:“我们不过是正当执法,就获得了如此的好评,你们不觉得骄傲吗?”
所有的兄弟在将骄傲的胸脯挺了挺,他们没有呼喊,他们是怕吓到了老人家。但紧闭的嘴唇已经足以说明他们的心情。
“记住吧,你们都出身最底层的平民百姓,怎么能逼迫百姓?我们就是要帮着百姓,对付那些欺压百姓的贪官酷吏,只要这天下还有一个欺压百姓的,我们锦衣卫的绣春刀就绝不入鞘。”
所有的兄弟都咬着嘴唇猛烈的点头。
转回身,再次面对这个老人家:“缴纳了承包费,那还有剩余吗?”
老人就再次咧开了没有几颗牙的嘴,满足的笑了:“剩着勒,要不咱们怎么能吃上这么稠的粥啊,这得托青天大老爷的福啊,这是我这一家子快十年没吃过的稠粥啦。”
“甘薯伤身,为什么不都兑换成大米?”
“大米金贵着呢,都兑换了,我们承包的这点地,除了缴纳承包费,我们一家今年就办不了别的事啦。留下足够的甘薯,就能多拿出点剩余的粮食办点别的事。就比如,给我那孙女扯条裤子,都七八岁啦,也算是大姑娘了,不能老光着腚不是。再说了,甘薯单吃伤身,但要是参杂上草根树皮,最好是树叶,就是美味好东西啦,现在又参杂了大米,香着勒。”
给了老人半袋子粮食,告别了这个仅仅能在忙时候,喝顿稠粥就心满意足的一家,赵兴带着欢喜和沉重,这种复杂的心情,继续一路走,一路看,向榆林进发。
榆林城外,王尽忠赵何贺人龙王胜林,还有陈策早就在这里迎接,大家见面,非常开心。尤其是王胜林,看到自己的老兄弟们更是开心无比,转眼间打打闹闹的,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喝酒了。
现在王尽忠已经因功,坐上了榆林的总兵,也可谓是一地的封疆大吏,所以他不再住着军营,而是在榆林城内,有了自己的衙门。
陈策也因为在这场勤王之战中,因为后勤保障得力,赵兴极力推荐保举,最终做了榆林知州,和王尽忠一文一武,可谓是珠联璧合。
赵兴首先关心那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