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大概是她前两个心愿太过于光伟正,店里的广播居然开始播放:“让我们敲希望的钟啊,多少祈祷在心中。让大家看不到失败,叫成功永远在……”
当歌星唱到“让贫穷开始去逃亡啊,快乐健康留四方”时,陈凤霞已经确定这歌就是放给她女儿听的了。
她顿时感觉一个大写的囧,然后又觉得新奇,原来肯德基里头的音乐不是固定的,还可以自己挑选啊,简直跟点歌一样。
过生日的小朋友快欢喜疯了,跟着歌声唱下去:“让世界找不到黑暗,幸福像花开放……”
她一开口,其他的小孩跟着大声歌唱:“让我们敲希望的钟啊,多少祈祷在心中……”
一开始就是他们这边的孩子,到后面变成了全体小朋友的大合唱。这首歌太红了,电视上的点歌台老放,基本上所有人都会唱。
陈凤霞还看到在肯德基里头约会的时髦男女也跟着哼了起来。
她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就只好笑。
一首歌唱完了,陈凤霞笑着想要提醒女儿可以切蛋糕了。
结果她还没开口,一群小孩已经疯狂地冲向蛋糕。陈凤霞还来不及反应,就看见蛋糕掀翻了,白色的奶油涂上了女儿的脸。
紧接着,伴随小孩的尖叫声,桌上的蛋糕很快糊成一团,所有人都把蛋糕当成武器,开始往彼此的身上涂抹。
“你们在干什么?”
欢闹的肯德基里响起了一声呵斥。
陈凤霞闭上嘴巴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这话是自己说的。
完蛋了,她告诉自己,她好像完美地破坏了整场生日的气氛。
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明明也瞪着大大的眼睛,似乎不明白哪里有问题。
当然有问题,问题太大了。好好的蛋糕是给他们糟蹋的吗?蛋糕是用来吃的啊!
陈凤霞上下两辈子都是农民,农民的根性刻在骨子里头,怎么都没办法改变。就当她是穷怕了吧,她非常不喜欢有人浪费食物。
尤其过生日搞什么蛋糕大战,她都搞不明白那些人到底怎么想的。玩什么不好,玩吃的?糟蹋掉粮食就不心疼吗?
现在,看着茫然无措的女儿跟周围瞪大眼睛张着嘴巴的小孩,陈凤霞努力挤出笑:“不要你们洗衣服是不是?你们不晓得这奶油粘在衣服上有多难洗?还有头发,我告诉你们,就是用了洗发水也不容易洗干净的。我看你们今天洗了头发,什么时候能干,什么时候才能睡上觉。”
郑明明先发出一声尖叫:“完蛋了,我的裙子。”
她今天是寿星,爸爸给她买的新裙子她才头回穿上身呢。
其他人也跟着大呼小叫,大家身上或多或少都沾到了奶油。
陈凤霞笑盈盈的:“还玩蛋糕吗?有现成的玩具你们不玩,居然想到玩蛋糕。”
王月荣撅着嘴巴,遗憾得不得了:“可是我吃饱了啊,我肚子好饱好饱。”
平常她最爱吃蛋糕了,又香又甜的蛋糕。要不是今天吃不下,她才舍不得跟电视上一样玩蛋糕呢。
陈凤霞摇头:“我们还没有吃啊,你们的爸爸妈妈也没有吃。说不定今天你们不回家,他们就随便对付一顿,都没有认真吃晚饭。”
一群小学生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陈敏佳带头开口:“嬢嬢,我能带一块回去给我妈吃吗?”
妈妈现在肚子大了,老是没胃口,说不定她想吃蛋糕呢。
陈敏佳倒不是有打包的意识,而是农村吃红白喜事的宴席有习惯,家家户户去吃了席面,还会拿个碗装点儿吃的回自己家。
也不晓得是怕浪费还是有别的讲究。
陈凤霞笑着点头:“当然可以,来,明明,我们切蛋糕,然后每个同学都分一块带回家给爸爸妈妈吃,就就相当于大家都给我们明明过了生日。”
哦,听着好有道理的样子。
小学生们迅速信服了,一个个都围在蛋糕旁边,等着属于自己爸爸妈妈的那一块。
店里头的职员拿来了纸盒子给他们打包,陈凤霞跟人道谢,将一份份蛋糕分好了递到孩子手上。
最后没有分完的部分,郑明明还主动邀请其他桌上的小朋友:“你们要不要一块儿分享我的生日蛋糕?”
小孩多半不会掩饰自己的喜好,立刻就有孩子冲了过来,大声强调:“要!”
然后认识不认识的小孩聚在一起,开始瓜分剩下的蛋糕。
陈凤霞看着笑闹成团的孩子,在心中叹了口气。
她转过头问胡月仙:“村里头还有地吗?等收麦子菜籽的时候,我想带明明去下田。”
胡月仙愣了下,没反应过来:“你怎么想起这个来了?”
陈凤霞认真道:“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我怕孩子忘了。”
如果是上辈子,她家明明肯定不会玩蛋糕大战。
就算她后来长大了也算事业有成,衣食无忧了,她照样对食物谨慎的很,出去吃饭都打包回家。
她看日本电视剧的时候,里头的快递员为了挣钱养家糊口,急着将网红蛋糕送到顾客的手上,骑车摔倒以后也急急忙忙地赶去送货地点。
结果他因此受伤,最后倒下了,再也没有人睁开眼睛。而那份辛辛苦苦被送去派对现场的蛋糕,根本就没人吃,欢快的年轻人们只是随意丢在一旁,甚至掉在地上被践踏也无人在意。
明明当时说了什么?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现在,明明跟同学一块儿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