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斌已经好几个月没跟陈凤霞碰过面,感觉自己的姐姐更加厉害了,一张嘴巴跟刀子一样,刀刀都朝他身上捅。
他感觉跟这人没话可讲,干脆将大哥大塞给了陈高氏:“我是不敢讲你哦,省得人家讲我没规矩,我让阿妈讲你。”
呵,这人可真够精的,立刻拿长辈压人。
陈高氏头回打大哥大,虽然电话机不在自己手上拿着,照样声音直打哆嗦:“凤……凤霞,你怎么还不来家?中午你叔叔舅爷爷他们都在家吃饭的。你再不动身,饭就来不及烧了。”
陈凤霞本来还想跟母亲解释一下,自己得做完中午的生意,下午再过去。
还是按照以前的老时间拜年。
结果一听她阿妈的话,她顿时火冒三丈。合着是老太要的不是她这个女儿拜年,而是要长工伺候他们一家老小啊。
也对,女儿不就是长工吗?从小到大都这样。上辈子到死都这样。
陈凤霞立刻冷笑:“你儿子手没断,腿也没断,让他自己烧去。”
“凤霞,你怎么这个样子啊?”陈高氏急了,“你不来家烧饭,你在江海干什么?”
陈凤霞斩钉截铁:“挣钱!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江海买了房子。我不挣钱,欠的钱谁还啊?”
她倒不想大肆宣扬自己买灯市口别墅的事,可她让郑国强在工地上推销,这事儿就瞒不住啊。
在江海打工的同乡人基本上都有圈子,这种事情是没秘密的。
陈凤霞也不在乎,反正她对老家人都说自己是借钱买的房,每个月都还银行的债呢。
她不在乎丢不丢脸。欠债好啊,欠债才安全,欠债代表她家没钱。
这年头的社会治安可不怎么样,万一叫劫匪盯上了,以为他们家藏着金山银山,下手打劫的话。那两边真都亏大了。
她家还真没什么现钱。
陈高氏气急败坏:“就差你挣钱啊,你能挣好多钱哦,你挣的钱比你弟弟还多是不是?”
陈凤霞明明知道阿妈看不到,可还是忍不住白眼翻上天:“对,就是因为穷,没你儿子能耐。所以你儿子可以歇着,回家好好做饭,孝顺你老人家。我不行,我得留在城里头挣钱。这穷人啊,命贱,爹妈都不拿你当个人看,可不得对自己狠点儿吗。”
她噼里啪啦一大堆,都不等阿妈反应,就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什么玩意头?她脸上贴着一个字叫贱吗!把她当成免费的老妈子使唤了,这一家老小想得倒挺美。
陈凤霞撂了电话,才发现李教练眼睛盯着自己看。
她知道自己着相了,看上去态度极为糟糕。
天底下的长辈都是一家的。
她只好叹口气,苦笑道:“教练,你也别说我了,龙生九子还九子各不同。这天底下的爹妈也不都是你这样的。你听到了没有?叫我回去,不是喊我拜年也不是问问我过的情况。
我弟弟一家人在家里头呢,就指望着我这个大姑子回娘家烧饭伺候他们。你说天底下有这个道理吗?这女儿再不值钱也不能这么糟蹋吧?我宁可他们当我是泼出门的水,没我这号人!”
李教练家里头只有个独养女儿,他搞不清楚大家庭的复杂,就挥挥手:“我不懂这些。”
他宁可跟小郑骁搭积木。
陈凤霞吁了口气,如果非要她跟人解释,她还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屋子的隔音效果一般,郑国强在厨房里都听到妻子发火,这会儿过来关心了一句:“你要不要再说一声啊?”
“说个屁!”陈凤霞冷笑,“有什么好说的。我是外人,不掺和。”
其实挂了电话之后,她还是有点后悔的,毕竟过年的时候不回娘家,拜年说不过去。
前头两边好像也没什么大矛盾。阿爹还帮着国强要了安庄宅基地的钱。
可人就是这样。
旁边没人说话,自己情绪还会在膨胀犹豫,旁边人越是劝就越是得犟着,不然的话感觉自己下不了台。
陈凤霞正气吞山河呢,电话又响了起来。这回还是陈文斌的大哥大,不过打电话的人已经换成了另一个长辈。
“凤霞,我是你三表舅。不是我这个做长辈的讲理啊,你年纪轻轻的,这是什么态度?你是不欢迎我登你们家的门呢?……”
陈凤霞压根就没耐心听,心道,你还真是看得起你自己,你当你谁呢,登我们家门我家就蓬荜生辉呀。
也不掂量自己有几斤重,倚老卖老。
陈凤霞也不插话,等到对方口干舌燥的时候,才轻飘飘地冒了句:“三舅舅,我桂生表弟的腿还疼啊?这天冷了啊,可得好好保暖,不然以后麻烦哦。”
高桂生年纪比陈凤霞小了整整10岁。按道理来说,不至于这么小小年纪就得了老寒腿。
事实上他的腿出问题根子也不在这事儿上,而是被人打的。
为什么?因为奋斗是不想奋斗了呗。这小子在外头打工的时候就想走捷径,搭上了个富婆。
说实在的,天底下干这种事的红男绿女数不胜数,人各有志,没什么好说的。
可千不该万不该,他搭上的富婆不该是老板娘啊。老板直接找人打断了他的腿,干脆利落的一塌糊涂。
完了,等到他养好伤,腿也就瘸了。
就这样,这人还感觉自己是一朵娇花,老幻想被富婆包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