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女子向跪着的三人说道:“我素来不爱管闲事,但就是见不得打女人,你们既已跪下要我评理,我就听你们说道说道。女人先来。”
满脸伤痕的妇人这才缓缓睁开眼:“我叫刘湘,濠州人氏。他是我的丈夫肖少非,我出逃实在是因为受不住他的毒打了。他本来只是一介游商,五年前与我父亲路途相识,当时我父亲钱财被盗,身无分文饥寒交迫,是他分了我父亲半块饼。我父亲就认定了他是个宅心仁厚的人。回到濠州后,遂将我许配给他做妻。两年前我父亲病故,他本性就暴露了,霸占我家产业不说,终日不务正业,吃喝嫖赌样样在行。才一年,家底就给他败光了。”
肖少非歪着嘴骂道:“狗都不嫌家贫,不会下蛋的老母鸡,钱花光了就想着找野男人了?没门!”
红衣女子一脚踩在他嘴上:“闭嘴,还没让你说话。”
虽说腿动不得,但手还是动得的。
肖少非刚要上手将她脚拿下,她轻飘飘一句:“你信不信,你动哪只手,我就卸了你哪只手。”
他只得老老实实任她踩着。
“你继续说。”红衣女子抬了抬下巴。
“我与他本就是我父亲错点鸳鸯谱,五年来,我一直都想与他和离,以前还碍着我父亲的脸面,父亲殁了后,我就与他多次商议,要与他和离。家产给他就给他,我也不稀罕要。他……他明明整日夜宿花街柳巷,且与对街姓阳的寡妇早就鬼混在一起了,可他就是不愿和离。他说如要和离,我就得给他一千两银子……我实在是凑不到这么多银子。万不得已才……私逃。”刘湘掩面痛哭起来。
“那你呢?”红衣女子瞥了一眼跪在刘湘身侧的男人,问道。
“闵堂之,今年二十八,是我执意带刘湘离开的。我与她青梅竹马,本就情投意合。是我无能,我本想学就一番本事,风光娶湘儿进门,游历黔中道、陇右道地区,数年未归。这才与湘儿错过了。游历回来后,我一直未娶妻。我并无他意,只要湘儿过得好,我也就死了这条心。是这畜生这畜生就不配为人,得湘儿父亲赏识抬举,本该感恩戴德,孝敬长辈疼爱妻子的。他却整日流连娼馆、赌场,湘儿好言相劝,他却拳脚相向。姑娘你带湘儿进屋里瞧瞧,新伤旧伤,她身上就没有一处好地。我……我实在是不忍她受苦,才掳走的她。求姑娘救她性命。我愿意拿我的命偿还给肖贼。”他说着,连磕了好几个响头。
这声响听得长歌都觉得脑瓜子都嗡嗡地。
“你怎么看?”红衣女子放下脚来。
他呸呸呸吐了几口,吐完嘴里的灰才说:“这贱人不是说了吗?一千两白银,我就放她走。要么给钱,要么给人。”
红衣女子眼神一泠:“好啊,要么我杀了你,给你烧点,你去阎王地府慢慢花。”
他笑道:“你杀了我,拍拍屁股走人,弟兄们帮我告官,说刘湘串通奸夫买凶杀夫,你以为她能跑得掉?一命换两名。可以啊,杀了我,赶紧的,麻溜的!”
“你!”红衣女子气急,站起来就要甩开了鞭子抽他。
“停停停。”长歌忙出来制止,她这一鞭子下去,这姓肖不死也去半条命,到最后不还得刘湘来担罪。
红衣女子秀眉一挑:“你要干什么?”她眼中有刀,心中有恨,语气不善。
长歌看她种种言行,早就猜到她与莫小邪关系不一般,想来是把自己当成了情敌。也就不与她较真了。只笑对肖少非说道:“你只是要钱是吧?好说好说。这钱我来出,你当着众人的面,与她写了和离书,从此各自天涯,互不纠缠。”
听到有人要给钱,肖少非眼冒精光,但又见眼前这女子声音轻柔稚嫩,头戴长及脚踝的帷帽,面貌不辨,又怀疑她话的真假来:“当真?”
长歌答:“千真万确。”
“既然如此,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他又道。
“你只是要银子,谁给的又有什么要紧呢?”长歌回道。
他想一想,也是哦,只要银子是真银子,谁给的又有什么要紧呢?
“行,我答应你。但要在那和离书上签字画押,你总得让我起来吧。”
长歌看看红衣女子,眼中杀气渐浓,不过那杀意不是冲肖少非的,而是冲自己来的。又看看莫小邪,他坐在楼梯栏杆上,并没有要下来的意思。
“你凑合凑合吧。画押不用脚。”长歌安抚道。
“美女姐姐,店里可有账务先生?能否让他代为执笔,写两份和离书来?”她小心探问。
红衣女子长鞭一甩,甩在身后的柜台上,惊得掌柜的一弹。她冷冷道:“你听到了?手脚利索点。”
“是!”掌柜的拿出两张纸,手提笔,在纸上奋笔疾书。几分钟,和离书就出来了。
和离书摆在几人眼前,要签字画押时,肖少非不动了:“一手交钱一手画押。”
长歌笑笑,从包袱中左掏掏右掏掏,掏出一枚粉嫩透亮没有一丝杂质的碧玺巧雕瓜蝠佩,在众人眼前晃了一圈:“你们瞧瞧,这枚碧玺蝠佩值不值一千两?”
众人哗然赞叹,有人大声说道:“值值值,别说一千两银子,一万两银子都值,这枚碧玺蝠佩实属极品,世间罕见。”
长歌将蝠佩一抛,肖少非几欲跪着跳起来抓住了蝠佩,紧紧攥在手里,又贴在心口,欢喜异常。
“签吧,画押吧。”长歌说道。
“是是是,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