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不羡坐盆架前,茶烟在给她净面,泽兰从外头进来向不羡行礼道:“太后请公主过去正殿。”
“皇祖母这么早叫我过去做什么?”
“各宫娘娘过来给太后请安,太后请公主过去听她们唠唠家常琐事。”
不羡心中生疑,嘴上嘟囔:“这有什么好听的。”但还是让茶烟速速给她梳了发,就往正殿去了。
临进殿内,不羡让茶烟去替她办事,留泽兰跟着就行了,反正在太后宫里也不会有要紧的事。
进门时,不羡看到有内侍在清扫殿门前的泥土。她心中疑惑,近来天并未降雨,雪也是不曾有的,哪里来这些泥土。因为太后与众嫔妃已在殿内了,不好让太后与母妃久等了,不羡也就没问。
许是太后不喜奢靡,今日各宫妃嫔都打扮的很素净。
不羡进殿内向太后和容贵妃行礼问安后,又向德妃鞠手问安。剩下的卫昭仪、孟婕妤和林美人微微颔首,算是问安了。
这殿上多了一个生面孔,那便是林美人了。她脖颈修长,巴掌脸,但脸型略微偏方,眉眼细长,樱桃小嘴加小鼻头,生得秀致俏丽,典型的小家碧玉了。饱满流畅的面部线条,说明这位林美人是这群妃嫔中年纪最小的了。
不羡对她颔首微笑,又转而走上台阶。
太后嗔怪:“羡儿怎么才来,叫皇祖母好等。”
不羡抱着太后的胳膊来回的摇晃,把脑袋埋在太后的身上,说道:“我在看各宫娘娘们送我的礼物呀。”
“喔?都有些什么?”太后笑问。
“德妃娘娘送的是一个金缕葫芦佩,葫芦葫芦,福禄福禄,我很喜欢。林美人送了我金累丝虾米簪,也是巧致的呢,虾米活灵活现,尾部还有一颗晶莹透亮的红宝石。萧美人送了我一个子仲姜盘,这个最好玩了。卫昭仪送的琉璃荷花耳坠,孟婕妤送的南珠软镯。”不羡摇头晃脑,一副童言无忌的天真模样。
卫昭仪和孟婕妤故意送这两样东西来膈应她,不羡总不能拿了砸到她们脸上去,本来这伤天害理的事她就没做过,为何要忍受她俩这种恶意的诋毁、明嘲暗讽。
所以告状是个技术活。告的好能够改善自己的生活,告不好却适得其反。首先告状对象要准确,容贵妃性子懦弱,向来你欺我一分我退让三分的主,跟她说只会招来一顿说教。所以不羡的告状对象是太后。
其次,告状一定要只对事不对人,对事要客观陈述,不做任何点评,不夹带个人情绪,是非对错让太后去判断。若对人,在太后看来未免有些心胸狭窄、斤斤计较了。
最后,就是观察了。如果太后对这些事毫无反应,就适可而止,见好就收。当下她有没有主持公道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后知道了这卫昭仪和孟婕妤的作为就够了。
果然太后的脸色立刻就放下了,这卫昭仪和孟婕妤二人尴尬不堪。
不过太后也不就此事发挥,倏而又和缓道:“那子仲姜盘是皇帝赏给萧美人的,她一直都视若珍宝。没想到竟然转手赠与你了。萧美人宫里来人说她前几日染了风寒,身子不适,也就不让她来了。我看除了德妃和林美人,怎么你们鞋上都有泥土,你们从何处过来的?”
林美人起身作答:“臣妾与德妃娘娘一道来的。”
孟婕妤瞥了林美人一眼,林美人讪讪的坐下来,孟婕妤这才说道:“逸羽殿离寿禧宫远,臣妾与卫姐姐一道来的,从碧玉湖经过。碧玉湖近来在修整,听上林署少卿说,要将碧玉湖都围上木栅栏,重新铺整了道路,所以鞋上不免沾了些泥土,弄脏太后的宫殿了,臣妾惭愧。”
不用说,容贵妃也是从碧玉湖而过了。
太后慈和说道:“寒冬已至,湖面覆薄冰,枝头吊枯叶,碧玉湖边也没有什么好景致了,以后若要来请安就往德妃昭华宫前过来吧,以免受了寒。”
卫昭仪扫了德妃一眼,眼底尽是不屑,笑答:“劳太后挂念,臣妾身强体壮,吹吹冷风不碍事的,从碧玉湖过,这条道更近些,臣妾想早些来给太后请安,所以就不绕远了去。臣妾不像德妃娘娘,昭华宫紧挨寿禧宫,请安也就几十步路。因要侍奉皇上,所以逸羽殿挨着皇上的宫殿近了些,来寿禧宫就远了些,不过也都习惯了。”
德妃倒也沉得住气,只是笑笑,继而沉静不语。
太后静静的看着卫昭仪,目光森然:“都习惯了,看来是时常走这条道了,我还听宫人们说起你从落水的第二年起,暑热之际,就时常去碧玉湖游湖赏荷摘莲蓬。看来水鬼之事你并不惧怕。”
卫昭仪面红过耳,连声道:“鬼神之说而已,不足为信。”
太后正色问道:“既不足为信,你为何又四处张扬,拖你落水的就是水鬼,还说那水鬼是大皇子和二皇子。”
卫昭仪汗水涔涔,手脚哆嗦:“是,是,是臣妾妄言了。”
太后紧着追问:“前几日碧玉湖又再现水鬼,卫昭仪进来寿禧宫这么久,也不见你问一句,似乎此事与你无甚关系,你是忘记你那才成形的孩儿了吗?”
卫昭仪身子一瘫软,委顿在地上,神情楚楚可怜,却也不敢再开口。
太后面色一凛:“看来你落胎之事另有玄机了。我也不想深究了,你终归是自作孽失了孩儿。不过你若再在皇宫胡言秽语、怨天尤人,搞得皇宫乌烟瘴气、人心惶惶。你就自己去皇帝面前请了旨削了发去寺里做姑子。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