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好像这个孩子,很蠢。
她明明见到过他凶神恶煞的抓着她咆哮的样子,他说她就是个祸害,是个孽种,是多余的,应该早些去死……
她被吓得不敢再与他亲近了。
谁知她死一回后,性情大变,也忘了他说过的那些话。
还与他愈加亲近,这是真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亲生父亲了?
与她亲近越多他渐渐发现,这孩子与容桑柔越来越像了,就是一个小桑柔。
有时候看着她在自己宫里嬉戏玩闹,突然觉得心都要化了。
但一想到容桑柔疏离的模样,他又恨上心头。
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她心里边的人只有楚望,竟然还是楚望。
这时起,他的身体肉眼可见的一日不如一日了。
容桑柔也是。
他怀疑自己被下毒了,但无从查起。
……
恍然间,皇辇到了寿禧宫门前。
瑄祯帝对陈荃庵说:“皇后禁足凤鸾宫,花房里的君含笑不要扔了,在皇后宫内每个角落都摆放一盆,花谢就换了新的去,每日察看,不能有损毁。也不许她出门来,可以开窗。”
陈荃庵躬身问:“那熏香呢?”
“皇后宫里用的什么香?”他垂着头问。
“皇后不用熏香。”
瑄祯帝冷冷一笑:“那就把朕宫里的竹风香赐给皇后吧,日日都用点上,不能间断。竹风香里的玉树花粉,最不能少,这事你可要盯紧了。”
“是。”陈荃庵伸出胳膊,让瑄祯帝搀扶着走下轿辇“那太子詹事穆行舟大人呢?”
“底也伽还剩几盒?”瑄祯帝问。
“奴才命人查了,只有两盒了。”
瑄祯帝淡淡的说道:“只有两盒了,那就让拂林国进献,要最纯的。朕给他们边境特权。”
说完又望了一眼天,思索须臾,他继续道:“进献未到,每日三小勺吧,这样可以用个七八日了。等进献的底也伽到了,一盒三日,吃一个月,他若无事,就放了他,复他官职,赏银万两。他若死了,将他尸身挂到城墙外……再诛他九族。”
“他不是皇后娘娘的侄子吗?诛九族……不是……”陈荃庵有些许讶异。
“真要诛九族了,皇后自然会怕撇清了与他的关系,这不是你该操心的。”皇帝扫了他一眼。
“那何家……”陈荃庵疑虑道。
瑄祯帝狞笑起来:“皇后是皇后,何家是何家,意图谋害国君,天理难容,罪难恕。皇后若犯了这等大逆不道、天理难容的过错,何家也不容她,也会急于与她撇清了关系。”
陈荃庵谄媚道:“皇上言之有理。那……”他弓着腰指了指寿禧宫大门,“那皇上咱们可是要进去?”
他眼神一黯:“去。”
“太后定会以死相逼……公主之事。”陈荃庵小心的试探道。
“母后她逼与不逼迫,和亲之事,本该作罢。权且将她召回来,这门亲事不要也罢,突厥一族狼子野心,送几个女人去,可满足不了他们。召回来关押宗正寺,过两个月再看,如若穆行舟或是皇后毫发无损,让她以死谢罪。”瑄祯帝表情木然。
“是。那陛下,咱们进去罢,外头风大。”陈荃庵搀着他往寿禧宫里走,他身子有些颤颤巍巍,许是不用底也伽的缘故。
才行到那寿禧宫寝殿门口,听得一声凄厉的嚎叫:“太后——!”,他身子一震,心往下一沉,整个人控制不住的就瘫软下来,陈荃庵也被他压得往下颠了颠,差点跪下来。
继而寝宫内,宫女们内侍们哭声起,此起彼伏,好不凄凉。
他跌跌撞撞的走进去寝宫内,见梁妃跪于太后病榻前,掩面痛哭。
朱嬷嬷更是泣不成声。
他知道,到今日,他也没有母亲了,且他的母亲是带着恨意离世的。一瞬间,他竟然开始后悔,为何执意送万俟不羡去和亲,为何容桑柔死后偏要迁怒与她。又怨憎母后为何如此袒护她,不过是个外姓女,值得她这样牵挂吗?
万俟不羡,太后的死,到底是你的错,还是我万俟流空的错?
寿禧宫正殿上,瑄祯帝托着额头,微眯双眼小憩,表情沉静肃穆。
朱嬷嬷跪到他面前,一边磕头,一边一遍一遍的重复诉说:“太后的心愿就是阻止公主和亲,求皇上成全,公主何错之有,非要承受这么大罪责。太后的心愿就是阻止公主和亲,求皇上成全,公主何错之有,非要承受这么大罪责……”
瑄祯帝命人将她拖下去,才拖出大殿,就来人通传:“朱嬷嬷撞死在外头的石墩子上了。”
瑄祯帝觉得胸口作疼,总有口气吊不起来,四肢发麻。想想太后死前的模样,眼神里全是忿恨,就那样直勾勾的瞪着他。瑄祯帝只觉既愤怒,又觉得无奈。她不过是想不羡陪在身旁,走完最后这一程。事已至此,知道了又怎么样呢?他甚至连振作起来应对的体力和精神都没有……
“陛下,要召御医吗?”陈荃庵在旁低问道。
“召……去召……”如论如何,性命最重要,气越喘得急,瑄祯帝就越觉得害怕。好在御医就在寿禧宫内,他们匆匆前来仔细诊过后,说是气血浮躁,伤心过度,郁结肝脏所致的无内不和,尚没有成什么大症候,开一帖药,匆匆煎来,端到他面前,他瞧了许久,突的抬手将药打翻在地,揪着御医领子,恶狠狠的问:“底也伽会致死吗?”
御医呆愣住:“这……这……微臣不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