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黍离说,入夜不久,春三娘便发现长歌不见了。
才派了一半人手出去寻她,就有一帮子人带着各路兵器杀了进来,竟有近百人,男女老少皆有。
那些人也并不是什么武林高手,只是奈何他们人多,进来就四处打砸,吓得姑娘和客人们四下逃窜。且春三娘看他们有不少是永乐城的百姓,便下令只能阻拦,不能伤人。
想都不想,就知道春华楼里是怎样的一片狼藉惨不忍睹了。
长歌问可有去向世子报信,黍离说就是官府的人来了,才平息了这场动乱。
“那你慌啥?”长歌不解。
“三娘现在唯一的担心就是你了。”他道。
长歌抿嘴道:“好吧。”便头也不回地跟着黍离进了春华楼,往会客厅里去,剩骆沅朗在原地独自怅然。
到了会客厅,只见春三娘与万俟牧言高坐主位,宋若婵和一个老头坐在左侧,其他不过是些随从了。
春三娘见到长歌回来这才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迎长歌,又气又急问她去了哪里。长歌只说自己溜出去玩了,只字不提骆沅朗,怕这宋若婵活撕了她。
倒是那宋若婵,就算长歌说的无关紧要,她也跟个疯婆子似的,嘶叫着张牙舞爪的扑过来,与她以往沉静端庄的样子真的是大相径庭。好在万俟牧言的侍卫挡到其中将她架开来。
后来听春三娘与她详说才知道,宋青萝被人劫走了。
今日夜游灯会,宋青萝和丫鬟被人潮挤散了,等丫鬟们奋力推开人群追上前去,却看到她被人拖入马车之中。马车疾驰而去,怎么也追不上。而那马车逃离的方向正是春华楼。
长歌张大了嘴,一时惊呆:“你快报官呐,我没有绑她。”
初一蠢蠢欲动,宋若婵站起身来高声道:“不能报,不许去!”
“为什么?!”
“为什么?难道我家青萝的名声就这么给败坏了么?!”宋若婵狠狠地瞪着长歌。
“可是人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还说什么名声不名声?”
“败坏了我宋家名声不就如你所愿了?!”宋若婵逼问长歌道。
“我真没有,我害谁都不会害她的,今天若是你被绑了,指不定就是我做的。但青萝我决不会伤害了她,我为何要绑了她?!”长歌诘问道。
宋若婵心头邪火乱窜,胡搅蛮缠道:“就是你绑了去,那日你在公堂拽着我的衣服说,终有一日青萝会恨死我。就是指今日之事么?!”
长歌的意思原是,宋青萝对万俟牧言有意,而万俟牧言又是自己的哥哥,她今日这样伤害自己,那万俟牧言怎会轻饶了她,又怎么会对宋青萝再多看一眼。
结果宋若婵却理解为,长歌要害她妹妹来报复她。所以她得知青萝被掳走后,直接叫了宋家上下来春华楼里闹。
长歌定了定,温声道:“你今日来春华楼这样闹,闹的沸沸扬扬,永乐城还有谁会不知青萝被掳?”
宋若婵冷笑:“我只是与他们说,一个春华楼的女子仗着有世子撑腰,偷盗我家财,夺了我夫君,还在公堂之上羞辱我。他们便气势汹汹的来替我出头。这又与青萝何干?”
长歌也跟着笑了:“说什么心忧妹妹,不过是来泄愤。”
宋若婵柳眉一挑,狞笑道:“是又如何,我并未下令让他们来打砸春华楼,这一切都是他们自发而为,你们大可报官把他们都抓了去拷问,看看谁会说是我宋若婵怂恿的?我那些要紧的镖师,这会在外头寻人呢,一个也没来。”
长歌与春三娘对视一眼,颇为无奈。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竟然这样的泼皮无赖。
但当务之急,是寻回来宋青萝。
万俟牧言端坐在位,沉默不言,听她们争论捋清楚来龙去脉后,起身正色道:“据我所知,近来永乐城鲜有外地人出入。且他们能在上元节掳走她并消失无踪,那些贼子必然对永乐城十分熟悉。所以这事只能是本地人所为。今日上元节,全城只有宋青萝被掳,各大街上游玩的女子均无碍,足以说明这些人就是冲你们宋家去的。你与其将满腔怒火撒在长歌和春华楼这,倒不如好好想一下,你们宋家的仇敌有哪些。”
宋若婵面露为难,却还嘴硬道:“我的仇敌不就是你楚长歌,你先是勾引我定亲郎君,后又盗我家财,我气不过将你告上公堂,害你挨了板子,于是你便怀恨在心,设计这日这出毒计。”
长歌气得浑身发抖,眼下宋青萝出事,这姐姐口口声声爱护妹妹,却在此做无谓的纠缠浪费时间,硬要把脏水往她身上泼。她深吸一口气,正要狠狠讥讽嘲骂这毒妇一顿,却听万俟牧言出言道:“她若想报仇,别说是你,就连你们宋家的几十年家业,我也可以轻松毁它于朝夕。”
宋父瞧着女儿鲁莽无知,生怕得罪了万俟不羡,他太陽穴猛的抽搐几下,两三步跨上前伸手一耳光便甩过去,宋若婵生生受下这一掌,脸颊上火辣辣的一片,疼的她只抽冷气。
宋若婵抚脸冷笑道:“爹爹,女儿何错之有,您为何总是帮着外人。”
宋父收起手掌,森然道:“你一意孤行,可要想好后果!”
“我早就想明白了。”宋若婵满腔悲愤,“从你把那两个女人娶回家来,将我们姐妹俩视为弃履时,我就想好了。”
“你们不要吵了,当务之急是把青萝给找回来,现在殿下在此,若能得他相助,相信事半功倍。”长歌皱眉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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