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寒冬已至,永乐的冬日不同于京城的冬日,在这天寒地冻之际,居然不是飘雪,而是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来。听见夜半冷雨敲窗,丝毫不觉催人入眠,反而有些恼人。因为人总在这种时候,最容易感伤。
宋青萝曾经在婆娑山上问长歌,你是喜欢上一世,还是喜欢这一世。她没有回答。
其实在她看来,不论哪一世,她都不开心。
上一世是,她从来没感受过一个完整的家庭该是什么样子的。
这一世,她父母皆环绕身畔,还有疼爱她的祖母。可是有什么用呢,这些东西反而让她备受煎熬。人生最痛苦的就是,曾得到,又失去。
真要做个选择,她只想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回去现代社会里。
在床上翻来覆去,被窝里仅存的热量也散去了,长歌索性穿了衣服裹着被子,起来点了灯。
点灯也不为别的,就为算算账,算算自己存下来多少银两了。这是对她来说最有效的催眠方式。
点了油灯,油灯滋滋爆着,细碎的火星在寂寥而冰冷的空气中炸开,又熄灭了。依旧只留那根孤独的灯芯,倔强的燃烧着。
桌上砚台里的墨迹已经干了,需要加些水进去。长歌又起身去床边拿茶壶。
忽的听到门外传来咚咚咚的几声敲门声,这声音来的突兀,长歌丝毫没有防备,本就是心有戚戚然,被这一下扰得,长歌惊得差点把手中的茶壶给摔了。
小心询问:“谁?”
“长歌,是我,三娘。”门外传来春三娘的声音。
长歌将身上的被子往床上一扔,忙去开了门。
春三娘身披银灰色的狐裘毛大氅走了进来,见长歌穿的单薄,忙转身将门关上了。
“长歌,怎么这样晚了还未入睡?”她关切问。
长歌嘻嘻一笑:“三娘不也没睡吗?”
春三娘,伸手捏了捏长歌的胳膊:“这些时日,你忙里忙外,又瘦了,身上还冰冰凉凉的像一块寒铁,还不赶紧上床去。”
长歌听话的爬回被窝里,将自己裹紧了。
“三娘,你怎么还不睡呢?”长歌裹在被窝里哆哆嗦嗦的问。
春三娘伸手在她被子里一探,惊道:“怎么这么凉?”
长歌嬉笑道:“我刚刚掀开被子出去了,自然是凉的。三娘是想给我暖被窝吗?”
春三娘伸手在长歌额头上一点:“就会贫嘴。我刚刚团了帐,正准备歇下了,看外头下了雨,就走出来瞧一瞧,我那房门前的人说你这屋还亮着灯也有一会儿。我就过来看一看。是太冷了,睡不着吗?说着又捻了捻被子。”
长歌点头:“有点,我以前大冬天里摔进去湖里,泡了许久才捞上来,自此就特别的怕冷,也不怕热。”
春三娘眉头紧锁,怜惜的看着长歌道:“你的床上原就比她们床上要厚实,我以为是够了的。没想到……明日让莺儿加一个炭盆进来,再加一床被子。”
长歌点点头。
春三娘又将身上的大氅褪下,盖到长歌身上:“今日夜里就先这样,这件大氅还是很暖和的。另外我来,是顺道来问你要一件东西的,头前你去婆娑山我不是给过你一把匕首吗?还在这儿吗?取来给我罢。”
长歌自然是记得的,只是忘了还。那包袱还挂在墙上,那匕首就在其中。她忙起身取了那把玉柄嵌宝石绒鞘匕首给春三娘,拍着胸口叹道:“还好还好,幸好没丢。”
春三娘小心翼翼地将匕首藏于袖中,边说:“等夫君回来,长歌,你再陪我去一趟婆娑山可好?”
长歌心中有疑惑,为何非要等那谢九幽回来才去那与梵观求医。这春三娘到底得的是什么病。还是说不是给她看病,而是给谢九幽……莫不是他是……性无能?!还是不育?!还是……花柳病?!
春三娘看长歌表情怪异,目光放空,就知道她在胡思乱想了。有些给她气笑了:“长歌,你又在瞎想什么?”
长歌回过神来,故作一脸天真,转移话题道:“三娘,这匕首可真好看,我以前也有一把特别精巧的匕首,不过被我拿来捅水鬼了,自此以后那匕首就消失了。你这个匕首是在哪里买来的?”
春三娘抿嘴一笑:“这可不是买来的,这是你六皇叔送的,跟了我近七八年了,我前些日子收到来信,过不了多久,他就要回来了,我怕他突然问起这匕首,万一弄丢了就不好交待了。”
“六皇叔?!”长歌讶然。
这是什么梗,春三娘的匕首是万俟海楼送的,长歌的匕首也是他送的,怎么着他的匕首是李晨的心形石头?
长歌也不说穿了,只是催促春三娘快回屋去,毕竟大氅给了她,她也没打算客气,因为这床着实是睡不热。没了大氅那春三娘身上应该是冷的。
春三娘却又想起来什么事,一脸肃穆道:“长歌,我听黍离说,给你跑腿送外卖的人是万通镖局的镖师?此事当真?”
“是啊,因为我招不到人嘛,那宋若婵就帮我找了两个镖师过来帮忙。”不过想想,那俩镖师来帮忙也有一个月时间了,怎么还没招到人吗?外卖员在古代这么难招的嘛?!
“宋若婵?帮你的不该是宋青萝吗?”春三娘神情更加严肃了。
“三娘,怎么了?她俩是姊妹呀,她不帮我也得帮她妹妹,我与她妹妹的利益是绑在一起的。”长歌满腹狐疑。
“长歌,你与宋若婵是有过节的,你可要提防她,这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