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在东风国皇宫的北部,紧挨着御花园。路两边匍匐着娇颜的花朵,盆栽绿植,杨柳生絮,海棠初开,确是个养老的好地方。
楚昭儿随同东风国将军返回皇宫是已然是深夜时分了。薄雾弥漫,云层浓密,宫内的气氛亦是如此郁闷愁烦。
慈宁宫里站了许多人,却静悄悄的阒然无声。金兽香炉里所焚的龙脑香缭袅四溢,旁边的玉枕纱帐中卧着的便是翠烟的尸体。
因为公主的下属并没有回来,东风国的官员不敢擅自触碰尸体,所以只能暂时按照“公主”被杀死的姿态继续放置在床上。
尸身冰冷,正如沁凉的永夜。
……
楚昭儿下了马车就看见站着慈宁宫门口的李典和曹月氏二人。
他俩一人身形瘦高,生得也很俊秀,手持宝剑翩翩而立。另一个则与蒙放一样长得五大三粗,只是更胖了些,像座小山,豹头虎目,面色凶悍。
楚昭儿对年轻将军吩咐说:“你不必再跟着我了,去请示你们的君王,让他速来这里见我。”
对方的声音冰冷似铁,神色漠然,让人难以拒绝。年轻将军心头一愣,暗忖:这话说的口气太大了吧?哪里是大周国的宫女,简直就像是本国的太后!
若是别人用这般口吻命令皇上来见她,那肯定是嫌自己命长,但从这宫女的嘴里说出来却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说“遵命”。
也许是这位宫女的气场太过强悍了,也许是他太过惧怕大周过,担心一个马虎没说对话就会遭来大周的铁蹄。毕竟大周的平东公主是在东风国遇刺的,这个把柄东风人想甩也甩不掉。
一旦把柄演化成借口,等待东风国的下场就只有灭国了。
年轻将军顿了片刻,最后还是唯唯诺诺地应了声离开了。
楚昭儿独自步行走到宫门口,那翩翩俊生开口见礼。
他是曹月氏。
“恭迎公主驾到,尸体还在里面没人敢动。”
楚昭儿冷冷地审视着他,埋怨道:“你们是怎么看守公主的?”
两人听了齐刷刷地跪下,没等开口说话,楚昭儿却命令道:“站起来,现在我不是公主了。”
于是,二人这才站了起来,曹月氏答道:“是属下失职,请公主治罪。”
楚昭儿道:“关于凶手,你们知道多少?”
曹月氏道:“尸体上只有一处刀伤,但是致命上,说明凶手很可能只有一个。且东风国对翠烟假扮的公主非常上心,每天都派遣大量侍卫看护,但这些人都称没发觉到任何怪异。所以,末将断定有两种可能,一是刺客武功太过高强,二是有内鬼。”
楚昭儿眉头微蹙:“你是指东风国皇宫内混进了咱们的敌对势力?”
曹月氏不答,李典说道:“公主,赢王那一党徒都被咱们彻底剿灭了,咱们哪里还有敌对势力啊?”
楚昭儿缓缓摇头,说:“我怀疑翠烟遇刺与他有关。”
二人莫名,对视一眼同时发问道:“他是谁?”
楚昭儿抿唇片刻,吐出来两个字:“独孤。”
“独孤残?他不是死了吗?”
李典诧异道。
“可是,我们还不曾看到他的尸体。”
楚昭儿口中所说的这个独孤残是位极其可怕的人,如果不是他死了,楚昭儿她们这对孤姐寡弟根本不可能是赢王的对手。
世间流传着一个传说,在缥缈的云梦山上住着一位得道真仙,名曰卜谷子。此人知兴替,懂轮回,能算尽天下事,所以人称“谋圣”。
多少年来人们只知道有这位高人却鲜有人谋其面,许多王公贵胄为了能拜他为师不惜千里寻觅,却最终无功而返。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开始怀疑这个传说的真实性了,认为不可能会有这样一位人物存在。直到卜谷子的徒弟们一一下山施展抱负,在乱世里保王饬政,辅定安邦,逐一让世人惊晓。
独孤残正是谋圣卜谷子的二徒弟。
当时楚昭儿和宣德皇帝在储位的争斗中明显处于劣势,都是因为独孤残掌握着大周的兵权。
赢王的母后沐妃是独孤残的表妹,也正是因为这层关系,沐妃在自己临终之前费尽心思将独孤残请来相助。
大周国与南楚当时视同水火,连年征战。南楚在几代人的努力下国力越发增进,甚至连大周一时都不是对手。直到独孤残出现,把握战机,纵横捭阖,将危机一一化解,令人惊叹地很快便夺回了诸多重镇,同时也牢牢地握住了大周兵权。
之后,大行皇帝溘然崩逝。独孤残见东宫只有一对姐弟,无依无靠遂野心大起,谋划起了废长立幼的打算。
而就在这个时候,楚昭儿穿越到了平东公主身上,可想而知她当时面临的局面是多么的危险。
独孤残虽然得意忘形,但他万难料到自己遇到了是一个死过一回的人,且还是个隐藏着仇深似海积怨的人。独孤残以为胜券在握了,根本就没将性格怯懦的那对姐弟放在眼里,结果楚昭儿好好地给他上了一课,让他知道了什么叫“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楚昭儿选择铤而走险暗中联络上了南楚人,在独孤残带兵出征南楚时向南楚人通报了军情使得独孤残最终大败亏输,但大周因此损失了数十万的兵马。唯一让她高兴的是独孤残本人也在此一役中阵亡了。
这招如履薄冰的险棋让大周的宫斗势力发生了反转。赢王本事个昏庸且色厉内荏的莽夫,在失去了独孤残这擎天白玉柱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