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夫住在一个很小的沿街铺面里,里面除了问诊时用的医案就是各种药物,看来这铺面除了是医馆之外也是家药铺。尸体青紫,嘴唇惨白,但让姬无病意外的是跟昨天赵家小姐被害时一样,赵大夫的尸体也没有失去血肉,只是脖子处有条切口,像被利器所划,正汩汩地淌血,显然是致死的原因。
姬无病心中怪异,他倒是听说过一些鬼指甲很长,可以像刀刃一样轻松地胳膊人的皮肤,但却从没见过那只鬼这样害人?这活墓鬼的行事怎么跟传说中的不一样呢?
赵大夫的尸体旁围了一大群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其中还夹杂这一些小孩子朗声念唱童谣的声音。姬无病想仔细倾听,无奈人多嘈杂分辨不清。
半晌,呼呼喝喝的衙役来了,二话不说就将尸体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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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无病走出赵大夫家,才听真楚离了孩童的歌谣,口中念着:“盂兰节,鬼门斜,陀螺镇里出凶劫,李家哑,王家瘸,赵家一门全死绝。”
这不正是昨天那老太婆口中吟唱的童谣么?
原来多的两句是李家哑,王家瘸,看来要遭难的并非单只赵员外府一家,而是陀螺镇这个凶镇。
一个晚上,活墓鬼,青头鬼,这阴风恻恻的小镇简直就是百鬼夜行,流水浮灯,透着一股诡谲的幽冷。
他来到孩子们跟前,问道:“小朋友,你们嘴里唱的歌谣是谁教的?”
“一位白发老婆婆。”
“长得可吓人了。”
“她只在晚上出来,我爹说她是活墓鬼。”
孩子们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的。就见一个大人啪地一巴掌打在其中一孩子脸上。
“要你不要再唱这凶歌了,不知道自己姓李吗?”
“可是爹,是老婆婆让我唱的,她说只有我唱这歌谣,她才会给我糖吃。”
“那老太婆是活墓鬼,她的东西能吃吗?”孩子爹吓唬说:“那糖里有毒,凡是吃了的孩子就会不由自主地去对面的山里,让她把血吸干。我李家三代单传就你一个儿子,你死了,爹开了那么大的药铺传给谁啊?”
姬无病心道:看来这活墓鬼的传说越传越邪乎了。
他说:“你们放心,那老太婆我昨晚见过了,她肯定不是鬼。至于她跟活墓鬼是何种关系,我不得而知。”
孩子爹指着他,却张口说不出话来。他咳嗽了几下,顿了顿重新说,但仍开口不语。
姬无病觉得奇怪,微睁大眼睛问:“你怎么了?”
孩子爹努力地想说话,但就是说不出来,突然他捏住嗓子,显得极度痛苦,顷刻间便七窍流血倒地身亡。
孩子间父亲死了,痛哭不已,人群很快便被引来了。姬无病脑海里却只萦绕着那首歌谣:“李家哑,王家瘸,赵家一门全死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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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自己过去想的确实太狭隘了,赵家并不是指赵员外家,而是整个陀螺镇的赵姓人,而李家和王家也逃不掉。因为这孩子爹在死之前拼命想说话,却哑巴了似的说不出来,不正应了歌谣里的李家哑吗?
张王李赵遍地刘,想来陀螺镇中这三个大姓的人不在少数,虽然不知道活墓鬼为什么要杀害这三大姓的人的动机,但如果不尽快抓住这凶鬼必然还会有更多的人死。
街上虽然道路宽阔,平时也很热闹,可如今因为连出凶案百姓都被吓回了家,街上行人寥寥无几。
却见迎面走来两人,不正是云豪和夜罗刹吗?
两人相挽而行,与其说是相挽,不如说是夜罗刹用胳膊锁住了云豪。云豪那头胳膊似乎要被箍断了,走路的姿态也不尽自然。
“大师兄。”云豪像看见救星一般大声呼喊着。
“你们俩这是要去哪儿?”
云豪说:“昨天许是跟青头鬼打斗的过程中受了些轻伤,其实小小不其然的无所谓啦,但夜罗刹非要我去医馆探探伤情。”
他说话时的表情一脸苦逼,但话里却充满拉仇恨的味道。
姬无病是方外人士,对师弟借机“撒狗粮”倒并不感冒。
夜罗刹说:“你怎么知道那青头鬼身上有没有毒?你看他脏不拉几,灰滔滔的,肯定自打死后都没洗过澡,身上什么东西没有啊!”
跟着,她扶着云豪的发髻线:“乖,我这是为你好。大师兄,这附近有药铺或者医馆什么的吗?”
姬无病耸耸肩膀,说:“我知道两家,一家姓赵,一家姓王,但他们今早都死了。”
云豪骇然地挑挑眉毛:“不是吧,难道老天爷纯心不想让我治伤?”
“你啊,别自作多情,是因为他们的姓。你倒如何,昨天我们听到的歌谣不是少了两句话,其实是六个字,李家哑,王家瘸。所以,在这镇子里住的所有李王赵三姓住户都有可能被活墓鬼杀害。”
云豪咋舌:“那得死多少人啊?还有,活墓鬼为何专害这三姓的人?”
姬无病摇头,同他们继续寻找医馆。走了一会儿,抬头看到一座灰色小楼,牌匾上写着回春堂三个金漆大字,门脸气派非凡,想来医术不差。
三人抬脚就往里迈,结果鼻子距离门口不到一尺远时门“砰”地突然关上了。夜罗刹一愣,顺着门缝喊:“开门啊!我相公受伤了,来你们这儿疗伤。”
结果门里面也传来一个女人的话:“不行,我相公要死了,必须关门。”
三人噎住,凝然矗立半晌。忽听附近“砰,砰,砰”,传来了鱼贯成串的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