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鬼魂在地狱待多久,都会一直保留人间的记忆。
在未喝孟婆汤之前,他们都会永远保持自己在人界的状态。
就如此刻的凤臣,还觉得自己是呼风唤雨的火凤宗主。
冥琊的血眸骤寒,深沉的杀意席卷而来。
夜九摆摆手示意他冷静,勾唇一笑:“你放心,爷不跟你抢地方。就想问问你,你的宝贝都藏在什么地方。”
凤臣忽然笑出声,面露鄙薄之色:“那可是本宗主一生的积蓄,凭什么告诉你?再说了,你都死了,知道有什么用?别在这发疯,丢人现眼!”
让他把遗物的位置告诉她?
就算他说了,她有本事拿吗?真是可笑!
闻言,冥琊已经开始捏指关节了,嘎嘣之声听得外面的小鬼瑟瑟发抖。
“不说啊……”
夜九却依旧笑着,自然而然地往后一坐。
夜叉立刻变出一张太师椅,她稳稳地坐下,随意翻看冥卷:“唔,那就让爷瞧瞧,你都干过什么好事。”
冥卷之上全是鬼画桃符,晦涩难懂。
一开始她看不懂,也懒得去学。但在冥界的日子实在太漫长,一日复一日没有尽头。
她就无聊到去学了冥界的字,现在已经可以轻松看懂了。
冥卷不是普通的书,它会随主人的思绪变换内容。此刻,它便显示出了凤臣的一生事迹。
“好家伙。”
夜九啧啧有声,“三十二年六月八日,为占据田中灵药,聚火凤宗弟子屠戮坞里村九十七人。”
话音落下。
凤臣震惊地睁大眼睛:“你……你……!”
她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她是地狱中的阴官?!
“同年除夕之日,下毒毒害可能威胁火凤宗地位的盘溪门,上下二百五十九人,灵兽一百零二只。”
夜九的声音宛若昆山玉碎,慵懒散漫,比美酒还要醉人。
却把凤臣听得栗栗危惧,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重要的来了。”
翻到这一页,夜九眼眸微亮,笑意更深,“五十四年五月,为夺龙髓,毒害三十七人,八百余人因河中余留毒素丧命。”
那些冤死的亡魂仿佛听到了,发出阵阵凄厉嘶嚎!
“别说了!别说了!”
凤臣紧紧抱住自己的头,神情惊恐万状,惶惶不安地左顾右盼。
“他不该做炼丹师啊,应该做炼毒师才对。这一手毒耍的,真是妙。”夜九笑眯眯地看向冥琊。
怪不得凤凌那么多毒药,原来是家族传统啊。
冥琊乖巧点头:“母上大人说得极是。”
夜九慢悠悠往后靠:“小夜叉,告诉他,照这些罪行,他需要受多少折磨。”
“鞭挞,凌迟,分魂,刀山,火海,油锅……”面具后面,少年稚嫩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好像他不过是在点菜一样稀松平常。
然而这每一个字,对于凤臣而言,都是巨大的折磨。
光听着,他就已经痛苦至极了!
凤臣最后一根弦崩断,腿软得跪倒在夜九面前,呼吸急促:“放了我!只要你们放了我,我就告诉你遗物的所在地!”
没想到这些阴司鬼官也垂涎他的宝贝。
那些拦路狗没白杀!
“嗯……”
夜九略作思忖,模棱两可,“可以考虑。”
凤臣脸色大变,警惕地瞪着夜九:“只是可以考虑?”
这可是他唯一的机会,绝对不能有任何差池!
“你有选择的资格么?”
夜九散漫地抬腿,轻轻踩在地上,就好像重重剁在凤臣的心头,作势要走。
“别……别走!我告诉你!现在就告诉你!”凤臣连忙拦住她,“就在荣城西边的山谷里……那条河……”
这老家伙把东西藏得紧,乱七八糟的路线机关一大堆。
听得夜九迷糊。
她向来记性不好,会不会一出了冥界就不记得了?
看来回到人界后,得找个记东西的小本本才行。
“说完了,放了我,放我去轮回投胎吧!”凤臣激动地望着夜九。
这地狱的日子漫无边际,无比煎熬折磨,绝望至极。
他再不离开就要发疯了!
谁知。
夜九眯眼一笑:“放了你?爷有说过么?”
他做过什么,心里没点数吗?这样罪孽之人都能直接投胎的话,冥界还有没有秩序了?
“你!你这个臭女人,居然敢耍本宗主!”凤臣陡然暴怒,一声大喝,冲上去就要掐死夜九。
夜九稳坐太师椅,眼皮都没动一下。
“砰!”
冥琊一脚飞踹,白发划出幽凌妖娆的弧度。
“呃啊!”
凤臣猛然摔出去,灵体剧痛,差点没摔得魂飞魄散!
“母上大人也是你能动的?”冥琊迈步逼近,玄色黑雾腾起,嗜血气息令人颤栗,“且不说她从来没有许诺过你,即便有,现在反悔了也是理所当然。”
总之就是,母上大人永远都不会错!
这强盗逻辑一出,当即把凤臣气得呕出老血。
夜叉波澜不惊,习以为常。
毕竟老冥界人都知道,冥琊的三观=夜九。
何为天理?母上大人是也。
阴司九君都常常感叹,还好夜九只是顽皮了些,并非神界眼中的万恶之首。
否则,这冥界早就天翻地覆了,众神哪里有现在的安宁?
“你缓刑了两百年,已经是大赦了。接下来的刑罚,你就慢慢享受吧,爷要去挖你的坟咯!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