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侯夫人来说,盛如意就像蔚蓝海面上的一块冰山,看起来,露出海面的只有一角,吹着海风看似无害,但是在海水底下,却不知藏了多少杀机。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今后我们对盛如意,也得先摸清楚她的真实性格和深浅再动手。一定要一击必中,若再被她脱身,就是对我们的大不利。”
盛明歌闻言,心中却不是特别服气。
这么多年,宣平侯府的后院安生太久,母亲大权独揽,也没有了曾经的锐气。要她说,盛如意这人不就是多点花花肠子,母亲这么高看她,不过是太小心。
盛明歌记得有一句话,乱拳打死老师傅,对待盛如意同样如此,要是当断不断,才会受其乱呢!
她假装听了侯夫人的话,重新闭着眼假寐。
待侯夫人安置好盛明歌离开后,盛明歌马上起身,她吃了野山菌的余毒还没清干净,脑袋还有些晕眩,但也提起笔来,给自己的手帕交写信过去。
她看着纸上那娟丽的字迹,心满意足地吹了吹,她的朋友都是些高门嫡女,随便动动手指头就能压死盛如意,盛如意有什么?
盛如意清冷的眸光正看着面前的老嬷嬷,身后的莺儿端着一个托盘,红色的托盘木纹自然,最中央处放着一个秘色的碗,薄如蝉翼、晶莹剔透。
以那老嬷嬷的眼力,当然知道那碗的不凡。这碗身颜色犹如夺了千峰之翠,似剔透的明月染了一江春水,正是瓷器中顶珍贵的秘色瓷。当然,最吸引人的还不是这秘色瓷,而是盛如意亲自煮的粥——连昔日太子风璟都赞不绝口的粥。
这么些日子,盛如意天天都会带着亲自煮好的粥来看望老夫人,无论风雨,一日不辍。坚持一日、一周尚且不算什么,可是这月余,盛如意都如此做。
何况她每日来,老夫人也都称病不见,相当于她辛苦熬粥、走那么大远路来,也不过是热脸贴冷屁股,就连罗嬷嬷都想盛如意何时会放弃,没想到,她真的不声不响坚持下来,如冷玉一般的脸更是从未流露过一丝不满。
这份不同寻常的心性和忍性,让罗嬷嬷都不由得赞叹,要知道,老夫人称病多年,管家之权都早移交给侯夫人,老夫人现在在府内只有尊贵,没有权力,盛如意却能坚持这么久来探望她,倒真不能不让人觉得是孝顺。
“五小姐,您来的正是时候,今日老夫人刚好醒着,五小姐要是有空,进来坐坐?”罗嬷嬷道。
一月多的坚持,盛如意今日终于能见到老夫人,她脸上却并未流露出狂喜,只是一个极淡的笑容:“多谢罗嬷嬷。”
罗嬷嬷领着盛如意进门。
阳光照到盛如意头上的青玉钗上,为她增添一抹美丽。盛如意之前在宣平侯府内,除了过年,几乎没见到老夫人,这位老夫人是宣平侯府最为神秘的存在。
盛如意并不清楚老夫人的秉性,之所以来这里见她仍是基于利益的判断。侯夫人把持后宅多年,盛如意想在后宅活下去,必须得和这么多年里侯夫人都没拉拢的人交好。
比如张氏等英雄遗孀,侯夫人侵占了她们的利益。
而老夫人,原本老夫人也该具有管家之权,她同侯夫人间存在利益争夺,从老夫人称病多年可见,她对侯夫人不说厌恶,但也谈不上多喜欢。盛如意以利益为基点去判断她——
但是进门那一刹,盛如意便立即知道,自己之前的考量完全错误,同时,她一直冷静的眼里升起真正的敬意——
门内,老夫人的院子非常大,却没像一般后宅夫人那边装饰以芙蓉梅花,更没什么精巧的玩意儿。眼前的院子里甚至泥土飞扬,除开主道由石头铺好,其余全如同分好的田地,地面上栽着青色的蔬菜苗。
老夫人——这位老侯爷的妻子、现任宣平侯的母亲,真正封无可封的诰命夫人正穿着农妇一般的衣裳,正在里边伺候菜苗。
这让盛如意心中升起真正的敬意,而非虚伪的利益攻伐。她在这一瞬间想到的是黄沙滚滚的边关,老夫人曾随老侯爷一起戍边多年,她丈夫死在战场,她的三个儿子也死在战场,她却未嚎过一句。
她没有上阵杀敌,但是宣平侯府的军魂至少有她一半。这院子里之所以种着菜,是因为边关苦寒,能运去边关的食物都以干粮为主,边关的将士能吃的蔬菜少,所以,别管是不是将军的妻子,都喜欢在院子里种些菜。
一个一品诰命夫人居然在院子里种菜,在有些人眼里,或许这是自降身份,京城们的夫人都以牡丹为尊贵、梅兰竹菊为气节,但是在盛如意看来,这绿油油、不香不好看的菜苗,不输于任何一种名贵花卉。
罗嬷嬷仔细看着盛如意的脸色,没见到她脸上露出惊愕厌恶,心中松了一口气。盛如意上前一步,挽好自己的裙角,脱了绣鞋走向菜地。
老夫人满面红光,哪里有半点生病的样子,见到盛如意下来,一点儿没阻止她,大声道:“丫头,你连着好些日子来找我,为的是什么哈哈?你那些粥可真好喝,有什么事儿你便说,我也不能白喝你的粥。”
老夫人声如洪钟,豪爽至极,她的声音在盛如意耳边炸开,盛如意道:“见到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