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吃力地抱起那盆梅花,挪到陆棠桦面前。
“陛下,您看。”
陆棠桦的鼻尖嗅到一股清幽的淡香,他睁开眼,看到正气喘吁吁站在床边的苏念珠,她身边的几子上置着一盆梅。
开得正盛,粉红嫣嫣的色泽,细腻的绒毛花瓣,娇嫩的花蕊,再配上那斜飞妖娆的枝桠,乍眼一看,竟与身旁的美人极其相似。
是了,她就像是梅花。
看着妩媚妖娆,实则清冷淡薄。能伫立于寒冬之中,亦能生长在盛夏之时。
苏念珠见陆棠桦盯着那梅花发呆,心中突然起了一分捉弄心思。
她徒手摘下一朵梅花,然后把它放在了陆棠桦的鼻子上。
男人的鼻子又翘又挺,像山峰。此刻,那山峰上被缀了一朵红梅,极白的肤,嫣红的花,极强的男人,极弱的娇花,却奇异的融合在一起。
“别动。”苏念珠伸手一把捧住男人的脸,一本正经道:“陛下,如果花掉了,您今天就没有午膳了。”
“你威胁朕!”陆棠桦最受不了被别人威胁了,他气得差点连头发都竖起来。
“是这样的,”苏念珠循循善诱,“臣妾今日瞧着天色不错,兴致突起,想为陛下作画,好为日后……”苏念珠本来想说实在救不活就当作遗照了,转念一想这样不太吉利,就换了一句道:“留个念想。”
听到这最后四个字,陆棠桦明显一愣。
念想?
男人呆呆的,鼻子上的梅花娇艳欲滴,清冷扑鼻,苏念珠笑眯眯道:“陛下可千万别动,若是花掉了,那就不好看了。”
苏念珠兴致所起,本来只是为了消磨时光,可如今看到陆棠桦这副表面不耐烦,又不敢乱动的模样,不知为何就是觉得十分好笑。
嗯,又十分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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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玳端了豆腐回来的时候,苏念珠正一本正经的在作画。
寝殿内很暖和,地龙烧得烫实。
美人挽起大袖,露出莹白胳膊,手中一上等狼毫,面前一素白纸张,上面黑黑白白画了一些东西。
龙床上,男人鼻子上顶着一朵梅花,连眼珠子都不敢动一下。周玳进来时身上带了风,殿门轻轻“吱呀”一声。
陆棠桦听到声音,脑袋猛地一抖,薄唇一张,那朵花就被他……吃了进去?
周玳:……
苏念珠:……
陆棠桦消灭罪证的方法迅速又果决,快到连苏念珠都甘拜下风。
梅花掉下去了吗?没有,只是被吃了。
面对此情此景,周玳迅速低头,假装睁眼瞎,在路过苏念珠身边时终于看到了那幅画。
白纸上用浓墨绘了一只……似狼似狗的……犬?那犬生得威风凛凛,毛发茂盛,一双眸子更是犀利阴沉。古怪的是脑袋上还戴了一个……帽子?那帽子也着实稀奇,圆形为底,中间镂空,顶部有五个角。
似冠非冠,似帽非帽,莫名有些霸气。
犬拖着一条极长而又蓬松的尾巴,那尾巴绕成圈,围在爪子前。它微微仰着脑袋,两只前爪腾空抬起,后脚支撑着地面,狗鼻子上顶着一朵花,那花不是别的花,正是梅花。
明明是一头威风凛凛的犬,偏生在做这种萌憨之事……周玳忍不住笑了笑,然后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似得猛地浑身一抖。
他看一眼陆棠桦,再看一眼苏念珠,面色煞白。
若非知道这位皇后娘娘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周玳真是要被吓晕过去了。
这狗就是陛下吧?
注意到周玳惊恐的小眼神,苏念珠笑眯眯道:“怎么样,是不是栩栩如生,异常传神?”
周玳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勉强点头,从嗓子里挤出一个字,“是。”
陆棠桦拉不下脸来说自己也想要看看,不过他不看也知道,自己生得好看,苏念珠又是大家闺秀出身,素有青丹妙笔之称,自然不会画得难看。
“如此佳作,自然是要好好收藏。”苏念珠把画递给周玳,吩咐道:“好好收着。”
周玳哭丧着一张脸,在陆棠桦“我真的不想看的眼神中”,战战兢兢的把这幅画贴身藏好,仿佛在藏自己的脑袋般珍重。
“哎呀~”苏念珠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看了一眼日头,觉得差不多是时候做午饭了。
她记得后头园子里的池子里头养着一尾鱼,肥肥胖胖的看起来就十分美味。
决定了,今天就炖锅鱼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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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汤这种东西,最适宜久病体虚的人食用。
苏念珠挽着大袖,先将鱼在扔了葱姜蒜的油锅里过一遍,这样等一会儿才能熬出浓浓奶白的汤。
加了清冽泉水,煎好的鱼入锅,扔了几片姜,倒了些料酒去腥,又放了些盐,先用武火烧开,后改用文火炖煮十五分钟,再改用武火,放入嫩豆腐,烧开后拣去葱、姜,便可出锅了。
鱼是最鲜美的,尤其是在这冬日里,围着小炉子,喝上一碗奶白浓郁的鱼汤该是何等享受。
“剩下的煤灰正好可以温个红薯。”苏念珠顺手往小炉子下头扔了三个巴掌大的小红薯,拿着铁钳子用煤灰仔仔细细盖好。
周玳看着苏念珠的动作,忍不住想起小时自家祖母也是这般做的。只是等他长到八岁的时候,家乡闹饥荒,没法子,只能将他给卖了。后来也不知怎的,来回兜转,他被卖进了宫里头来做太监。
这宫里的苦命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