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人怎么样了?还是不肯吃喝?”
马车内正悠然自得地背靠铺了软绵狐狸毛的车壁,林曼娘连眼皮都舍不得抬一下,漫不经心问道。
此时的她不见一点唯唯诺诺,卑躬屈膝的姿态,反倒像是宁远侯真正的女主人。
“禀夫人,一开始那几个挺有骨气,但熬不过漫漫长夜,近几日饥不择食,什么都吃。”
跟这马车随行的婆子恭敬回道,想起被关在曹家屯里的人,眼底嘲讽之色不加掩饰,就凭一介贱民居然还敢公然抵抗夫人?
在自己人面前,林曼娘从不让卑如蝼蚁的奴婢们唤她姨娘。
仿佛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她因缘际会秉着父亲的恩德才被侯爷抬进门,做了个人人嗤之以鼻的良妾。
再怎么良,也不过是个妾室,在其他高门贵妇的眼里都是奴婢。
而且林曼娘身边的下人们也极有眼力见儿,懂得投其所好。
一口一个夫人叫的林曼娘心里直爽。
好像也只有这样,才能舒缓内心积压许久的恶气。
听到马车外的声音,林曼娘不屑地扬起嘴角,“启大夫最近有什么问题么?”
林曼娘也不傻,她当然知道什么时候投鼠忌器,什么时候弃帅保车。
要知道启大夫并非出自本愿与她暗中合作,都是因为被关在曹家屯的家人才不得不选择配合。
所以暗中派人监视启大夫平常行踪,若有疑点,立马把那些人先处理干净之后,及时止损,到时候以主动变被动,光看林曼娘当时给启大夫的报酬都足够他一家人吃一辈子了。
只需向衙门递状纸,反咬一口,把主要责任往启大夫身上一推,她便什么事都没有。
说不定那些金子还得如数奉还。
至于启大夫的家人自然是毁尸灭迹,连骨灰都别想拿回去!
可惜这女人反应慢半拍,南宫璃先前掳走启大夫第二天,林曼娘因为梁婉身边莫名其妙多了两个强有力的靠山,才想起来派人跟着启大夫,以免节外生枝。
“这几日竹叶表哥一直在盯着呢,并发现可疑之处。”婆子压低了嗓音,身子往车身那边凑了过去。
“若有端倪即刻来报,耽误了事后果你也是知道的。”
不得不说林曼娘警告性的语气确实有点威慑力,吓得那婆子脖颈不由自主往里一缩,点头如捣蒜连连称是。
见婆子是发自内心深处的畏惧,林曼娘很是满意,但心里更是看轻这些唯她马首是瞻的下人。
果然是奴婢,连那几个贱民的骨气都没有。
事情如她布下的计划预期发展,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时间问题。
“夫人。”
坐在一旁角落里的丫鬟枫叶把徒手剥完的核桃仁规规矩矩的端到林曼娘的面前,不敢放大音调。
林曼娘听到声音,眼睛才睁开一条缝,语调嫌恶,“这就是你剥的?”
看到有的核桃仁表面沾有血迹,又注意到枫叶十指都因剥坚硬剥的核桃壳血迹斑斑。
枫叶闻声吓得双手不稳,哐当一声,盘子摔在车底。
连忙跪在林曼娘腿前,哀求道,“都怪奴婢行事不利,可......可奴婢真的尽力了。还请夫人给奴婢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吧。求求夫人,求求夫人了。”
这丫鬟是先前林曼娘派过去在梁婉药茶内放无色无味落胎药。
虽然她事后回想起来惊恐万分,这搞不好就会一尸两命。
但自己的身家性命乃至全家老小的命都捏在林曼娘手里,她不得不做啊!
好在九王妃来的及时,将人保了下来,孩子也没什么大碍。
可林曼娘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她,果不其然,这就来了。
“将功补过?那你跟本夫人好好说说,怎么个将功补过法?”
林曼娘眉梢轻佻,斜眼瞧着跪在面前战战兢兢的小可怜。
那眼神居高临下,仿佛她才是这世间万物的造物主,但缺乏上位者的气息,看起来只有尖酸刻薄,东施效颦罢了。
“奴,奴婢什么事都愿意为夫人做,无怨无悔。”
为了保住家人的性命,枫叶只能以低到尘埃里的姿态恳求。
无怨无悔,她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死的决心已然萌生。
从来没想过她这短暂的一生居然还要跟着这样的主子作恶,打心眼儿里她无比厌恶,也受够了五花八门的折磨。
自林曼娘接手管家权以来,府中老人被遣散的不知有多少。
除此之外,安插了多少她的心腹,打杀了数不清跟她站在不同战线上的府中家生子。
可以说如今的宁远侯府从里到外就跟换了血似的。
真正的当家主母眼下懦弱可欺,有了身孕好像两耳不闻窗外事,起初还有下人偷偷到梁婉身前鸣不平,却被打发了出去。
久而久之,走的走,死的死,只有“弃暗投明”的人才能安然无恙地活下来。
“既然你什么都愿意为本夫人做,那到时候可别说是本夫人强迫你哦。”林曼娘笑出了声,紧紧盯着枫叶。
林曼娘自然知道枫叶跟她不是一条道上的人,家生子的忠诚之心那可不是说说而已。
不过就是为了家人而活。
但有了枫叶这句话,倒也够了,毕竟她接下来要做的事,还真得需要个替死鬼。
而枫叶就是个上好的人选。
另一边慢悠悠行驶着马车的南宫璃众人不徐不疾,反正前面不远处的小麻雀还没什么动作。
“榴莲,暗七除了这些还有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