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的遮光帘拉得紧紧的,外面的光透不进来,里面的光出不去,夏彦博看了一下时间,天应该已经亮了,他一晚上没睡也不觉得困,把看了一晚上都没看进去的书合拢放在旁边。
他对阴阳不怎么感兴趣也不怎么懂,耿雪飞以前特别讨厌跟他提起这些事情,耿旭也不怎么跟他说,直到夏言蹊出生后他对这些东西更是深恶痛绝,可是自己的孩子即将要走上这一条路,饶他自诩为深明大义的父亲,也不免有些担心。
他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床头已经恢复原样的陆秉谦,又转头深深凝望着犹如睡美人的夏诗远,最后才将目光转向床边的竹立香上。
竹立香已经烧了很多,只剩下三分之一,也不知道颜月和言蹊现在怎么样了。
崔珏冷冷地看着夏颜月,或许并不是他神态冷,而是他原本就是这么一副不怒而威的模样。
夏颜月已经站不稳了,全身力气都压在秦培羽身上,仍旧不惧回望着崔珏,眼睫毛上都是汗珠。
室内一时无声,连黑白无常也噤声不言,夏言蹊只觉得越来越冷,血管里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想要做点什么。
夏颜月的身体越来越虚弱,眼睛已经半闭不闭,夏言蹊抓着她的手,她的手比酆都的温度还要低。
良久后崔珏才转移开视线看向桌子上面的生死薄,伸手翻到夏诗远那一页。
“如果这个魂魄果真不是夏诗远,你们当如何?”
夏颜月已经有些神志不清,只蠕动了两下嘴巴,只是声音太小没人听到。
夏言蹊愣住了。
先前听到夏诗远早已魂归地府,可是她并没有深入的想着夏诗远如果不是她姐姐,应该怎么办?
她来这里就是为了带夏诗远回去的,可是她带回去的还是她姐姐、夏家大女儿吗?
秦培羽冷眼看着夏言蹊,见她脸上犹豫不决便闪开眼神,只扶着夏颜月不吭声。
夏彦博工作忙,夏老爷子又要照顾夏颜月抽不出身,虽然夏诗远只比她大三岁,但是可以说夏言蹊是被她带大的。
夏诗远总是凶巴巴的,不许她吃零食,连水滴在地板上也要她擦干净,可是也是这样的夏诗远陪伴了她这么多年。
夏言蹊定定神抬眼看向崔珏,“我真正的姐姐,是投胎去了吗?”
崔珏看着她不语,夏言蹊有些慌乱,慌忙解释道,“她是我姐姐,我就是想知道还能不能找到她,如果能为她做点什么事情也是好的……”
在崔珏平淡的眼神下,她渐渐有些词不达意,“我是来带我姐姐回去的,家里还有人在等着她,她还有实验要做……”
她越来越慌乱,鼻子一酸眼眶就红了。
“我哪里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就是我姐姐嘛,我只是想带她回去而已,你们做错了事情还要为难我们,有没有这样的道理……”
到最后她都带上了哭腔。
夏颜月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抬起手就要拍她,奈何太痛了动不了,只能骂她,“我还没死呢你号什么丧?!”可惜语气微弱没有半点气势。
夏言蹊吸吸鼻子道,“我姐姐就是枉死的,你还说他什么正直无私,可是世上那么多的恶人他们不去惩罚,就知道欺负老实人!”
黑白无常都向夏颜月看去,这位主可不算什么老实人啊!
夏颜月抽抽嘴角,要不是她现在确实是没力气,说不定就要一鞋底给她抽去!
秦培羽偷偷捂嘴闷笑一阵才咳嗽两声清清嗓子正色对夏言蹊道,“人不可貌相,崔判因重情徇私的事情很不少,在酆都可是广为流传,等空了我给你讲一讲。”
因着秦培羽的一番话,原本就黑着脸的崔珏脸色更变得像锅底灰一样,连屋里的温度都低了好几度。
白无常出来打圆场,“不管怎么样,这事总是要解决的,我方才在冥王那里听了一嘴,他似乎知道一些内情,不若请示他一番?”
崔珏从案头拿起一张符纸随手一扬,符纸无火自燃,连灰烬都没留下一点。
不多时他的案头便多了一叠纸,正是冥王回的消息,崔珏几下看了向黑白无常使了个眼色。
黑无常点点头走出去,须臾又回转过来,身后跟着的正是夏诗远。
夏诗远看起来有些呆呆愣愣的,夏言蹊脑子乱成一团,脱口而出道,“你们是不是给她喝了孟婆汤?”
崔珏敲了敲桌上的资料,沉吟着道,“她曾有一魄离体。”
“可是不是说很快就被补回去了吗?”
“并没有,”崔珏将生死薄拿过来,又对照着冥王的回信,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当年耿雪飞意识到事情不妙,将那一魄偷天换日成命魂,将所有人都欺瞒过去,而那一天又正好赶上鬼门关大开地官赦罪,再后来胡婴大闹地府,这事就这么被她瞒天过海了!”
夏言蹊努力消化着方才那一段话的意思,等反应过来后又哭又笑又叫,“她是我姐姐,她就是我姐姐!”
她方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就算夏诗远的灵魂不再是原来的夏诗远,可是她还是她的姐姐!
现在这样真是太好了!
秦培羽很冷静,问道,“那一魄现在如何了?”
“在猲狙身上。”
原本虚弱的夏颜月立马站直身体,掏了掏耳朵不敢置信,“在哪里?”
白无常笑呵呵地揣着手“好心”为她答疑解惑,“在猲狙那里。哎唷,好在这次不是狼王亲自下来要人,不然我们的工作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