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庄依波而言,这个夜晚其实并没有那么难熬。
早在她来到这个房子的第一天,她就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她一早就做完了所有的心理建设,而今,不过是终于等到了另一只靴子落地,虽然痛苦,却也如释重负。
没办法掌握主动权的时候,事情朝着预想之中发展,大概也是一种幸运,至少不用再承受没日没夜的煎熬和惶恐,至少,可以让人摸到一点点方向。
可是她却还是忍不住将自己蜷缩了起来,恨不能缩紧一点,再紧一点。
然而她缩一分,申望津就帮她打开一分,最终,在这反复的纠缠和撕扯之中,她堕入无边黑暗……
……
第二天,庄依波睁开眼时,天色已经大亮。
床上就她一个人,房间里也没有其他动静。
申望津不在。
她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许久才终于一点点坐起身来,起身走进了卫生间。
放满一缸热水之后,她将自己泡了进去,头搁在浴缸边缘,缓缓闭上了眼睛。
袅袅水雾之中,她神思渐渐昏昏,却又在察觉到一股截然不同的温度时骤然惊醒。
睁开眼睛,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申望津,就坐在浴缸边沿看着她,手指正缓缓从她颈间抚过。
“还以为你会多睡一会儿。”申望津说,“今天不是没事吗?”
她只低低应了声“嗯”,也没有其他的话说,微微偏转了头,水下的身子也控制不住地微微蜷缩了起来。
荡漾水波之下,申望津将她的每一丝动作都看在眼中,毫无避忌。
“哗”地一声,庄依波从水中起身,一手抓过旁边的浴袍准备裹上身时,却突然被他从身后揽入怀中。
她浑身还湿淋淋的,那张浴巾展开,也不过堪堪遮住身前,徒劳又多余。
申望津身上的西裤和衬衣也瞬间湿了个透,他却浑不在意,就那样抱着她,缓缓滑入了浴缸之中。
……
到中午时分,庄依波才终于走出房间,下了楼。
佣人早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饭菜,见她下楼,喜笑颜开地准备开饭。
两分钟后申望津也下了楼,两人如往常一般坐在同一张餐桌上吃饭,看似没什么不同,但是申望津心情和状态显然都比以前好得多,不仅多添了米饭,在发现庄依波胃口依然不是很好时,也没怎么变脸色,只是道:“就吃这么点?”
“嗯。”庄依波低低回答了一声,“吃饱了。”
申望津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道:“再喝碗汤?”
于是庄依波很配合地又喝了一碗汤。
吃完饭,申望津照旧又开始办他的公事,而庄依波则还是回了她的房间,不多时,又拉起了琴。
两点多,佣人给她送来茶水,见她还是跟那几天一样,不由得有些怔忡。
她不懂音乐,也不知道大提琴是不是需要这样勤奋地练习,但是她还是隐隐觉得庄依波练琴的时候仿佛不是在练习,看她的状态,反而更像是在出神,而拉琴不过是程式化的动作。
“庄小姐,申先生都回来了,你可以找点别的事情做呀。”佣人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对她道,“老是这样拉琴,会不会打扰到申先生啊?”
好一会儿,庄依波才缓过神来一般,转头看向她道:“你刚才说什么?”
佣人于是又将自己刚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庄依波听了,却只是淡笑了一声,随后道:“你看申先生的状态,像是被打扰到了吗?”
佣人回想起自己先前给申望津送咖啡时他的模样,倒的确不像是被打扰到,反而,隐隐乐在其中。
“原来庄小姐是为申先生拉奏啊。”佣人连忙道,“难怪申先生这么喜欢听呢……”
庄依波目光有些失神地落在窗外远方,闻言却无意识地又笑了一下。
“是啊。”她说,“笼中的金丝雀,只需要乖乖待在笼子里唱歌哄主人开心就好了,哪里需要做别的事呢?”
佣人闻言吓了一跳,连忙道:“怎么会呢?申先生也是想要庄小姐开心而已……”
她这么说着,庄依波却充耳不闻,低头又拉起了另一首曲子。
佣人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悄无声息地又退了出去。
这天晚上,申望津仍旧是在庄依波房间里度过的。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庄依波除了去过霍家一次,其他时间都是待在别墅里的,每日拉琴奏曲,仿佛再没有别的事情可做。
偏偏就是这样的状况下,申望津心情似乎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一连多日没有再回自己的房间。
她终究没经历过太多这样的事,再加上身体虚弱,总有体力不支的情况出现,却并没有说过什么。
没成想沈瑞文反倒先对申望津提出了意见,表明了担忧:“申先生,从英国回来之后您就一直很忙,有时间还是需要多静心休养才是。”
听到这句话,申望津缓缓抬起头来看他,“你想说什么?”
“虽然这次检查结果很乐观,但是毕竟还在五年观察期内……”沈瑞文说,“没有什么比身体更重要,医生也嘱咐过您日常调养事宜,还是……不宜操劳过度。”
申望津听得勾了勾唇角,随后才道:“放心吧,这点事情,我心里还是有数的。好不容易从死神手里抢回来的命,我很珍惜。”
沈瑞文听了,一时也没办法再多劝什么。
毕竟这次回来之后,申望津的状态是肉眼可见地好了许多,检查结果固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