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奶奶如此难受的模样,大家都不免有些心痛。
慧芸的妈妈走到奶奶身边:“妈,咱们去医院吧!你这病去医院,咱们输液可以缓解疼痛。”
奶奶摇摇头:“不,镇医院已经不收治了,市区医院我也不想去了。”
“我活了一辈子的时间,也够久了,这折磨也受够了。现在去市医院也救不回来了。而且进医院去世的人都是需要火化的,我就想叶落归根,永远埋葬在我生活了几十年的土地上。”
“孩子,妈一辈子没什么用,没给你们留下财富,倒是花了你们很多钱看病吃药。这几十年,若不是你们这花钱如流水的药水吊着,我早就死了。我现在就这么一个心愿,在家去世。”
慧芸听着听着眼泪就哗哗直淌。
这是一条命啊,活生生的生命,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在病痛的折磨中离去?
而自己呢?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那样受着病痛折磨,却又无能为力,什么事也做不了。
生老病死是大自然的生存法则,可同时这又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啊!
这时候,跟着爸爸、妈妈、小姨一同回家的医生走了进来,看到奶奶的模样,他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慧芸不忍再看,连忙转身出门了。
过了一会,爸爸、妈妈、小姨、医生一同走了出来。
“怎么样?还有救吗?”
医生摇摇头:“恐怕很难了,她的肺部照片我看了,还能正常发挥肺功能作用的也就那一小部分。而且这一次一氧化碳中毒对肺部影响太大了,你们自己也知道,她的肺气肿疾病根本就不能感冒。”
小姨也叹了一口气,眼泪哗啦啦便流了下来。
“那能怎么办?总不能活生生地看着一个人就这样受疼痛折磨离去吧?”
“我妈一辈子善良,从来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老实本分,这种结果我不能接受。”
她走了进去,来到奶奶床边:“妈,跟我回去吧,咱们去医院,去医院有医生,这病就不疼了。”
奶奶摇摇头:“不,我哪儿也不去,你们谁也别劝我了,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小小的心愿。算妈求你了。”
慧芸的小姨便不再说话了,默默地转身出去了。
爷爷奶奶身体向来不好,从慧芸还没出生开始,他的药便一直没有停过,奶奶还好,比爷爷得病要稍晚那么四五年。
在华国,因病致贫的人不是少数,慧芸家算得上是其中一个。
因为生活的地理条件苛刻,农民没有办法凭借这块土地去活的自己赖以生存的物质,更支付不了庞大的医疗费用。
兼之父母长辈皆觉得一个孩子太过孤单,所以才把慧芸在几岁的时候抛在乡村中外出求生,又生下慧芸的妹妹。慧芸没有在父母身上感受到的疼爱倒是在爷爷奶奶这里得到了。
爷爷奶奶陪伴她长大,也给了她人生唯一的温暖与关爱。
无力感从慧芸的心间缓缓升起,让她颓废地低下头来。
这辈子,她没有办法改变自己的命运,更没办法改变别人的命运。
头痛欲裂的痛苦又开始缓缓袭来,让她整个呆呆坐在椅子上,不由眺望着远方。
如果人可以决定自己一生的命运就好了。
如果可以选择,她不希望生活在这个世界,因为她觉得自己现在看不到一点点希望。
疼爱自己的亲人遭受病痛折磨,自己无能为力。
自己爱着的陶南西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自己的孩子和老婆,他再也不是那一个时空彼此爱着的陶南西了。
对于林海洋,她已经死心了。先前在他家遭受那么多的痛苦和欺凌,她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信心和他走到地老天荒了。
而且,因为先前自己跳河求死,结果命运给自己开玩笑,不仅没死,还欠了医院许多钱,如今都没了正常的工作。
她的人生就是一团糟糕的存在!
她闭着眼睛,缓缓地流泪。
不!真的就这样放弃了吗?就这样沉沦下去吗?
对了,还有小橙橙和明明!
她不能这样认输。
擦干眼泪,她来到医生面前,问他要了几片治疗头痛的药吞了下去。
医生望着她:“你这是体内有湿寒之气,受不得凉。你得好好调理才行。西药片子终究治本不治根。”
慧芸默然,她如何不知自己的身体?
记得刚生完明明的时候,她住在医院的那几天,因为大夏天天气太过炎热,她体虚总是不停出汗,又兼之剖腹产后行动不便乳腺不通,出现了局部发热发烫的情形,她受不了这种炎热,便拿了一个小纸扇子,求着林海洋:“帮我扇扇风吧!”
林海洋哪里愿意替她扇扇风?拿着扇子扇了不足一分钟,便受不住了,直接回家拿着一个大电风扇对着慧芸的头部便呼啦呼啦地吹了起来,自己和小橙橙拿着手机去玩游戏去了。
戈慧芸躺在床上,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呼啦呼啦地吹着大风扇,就这样,年纪轻轻的她便落下了被风一吹就头疼的毛病。
接下来的两天,慧芸便尽其所能地对着奶奶好,她把先前留给明明的燕窝炖了一盏给奶奶喝,奶奶喝了两口就不愿意要了。
奶奶摆摆手道:“我心里热的慌,想要喝凉水。”
慧芸哪里敢取凉水给她喝?取了草莓、葡萄洗净烫热才敢拿给她去。
奶奶一边慢悠悠地吃着草莓一边叹道:“我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慧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