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个人,不辞远道重重而来,替你挡下冬夜凛冽的疾风。

将你从淤泥里、黑暗里、深渊里抱出来,视若珍宝般,将你带至明亮与温暖里。

或许,这时候那个人是不是神都无所谓。

在年幼的乔嗔怀里,那位愿意半跪在脏雪里舒展眉眼朝她伸手的道长,便是这世间唯一可庇护她的神。

不可说的长情是否是一场无涯的梦?为何心头方寂灭,却又死而复生。

“师兄,为何师父跟其他师兄师弟们都说你冷冰冰的?”

入玄微山第二年,着青裙的小姑娘托着腮倚在书桌前,逐渐张开的眉眼依稀可辨清稚。

窗前衬着雪景正执着医书的青年不悦的拧起眉,语气愈发生冷:“不得唤其他人师兄。”

“为什么啊师兄,虽然那些不是师父的亲传徒弟,可按辈分算也得唤作师兄呀?”

闻言,银发道长停下翻书的手。

那平素念诵着经文的薄唇,此刻溢出的每个字都带着难以抑制的偏执与戾气,“不准便是不准。”

于是,小乔嗔对自家师兄的印象极快的添加了“不可被质疑”、“独裁”、“难以接近”、“难以沟通”之类的标签。

她曾经以为自家师兄就是遗落于人间的神,修着忘情道,孑然一身的清冷自持。禁欲与无情。

直到某日她偷偷溜去后山玩雪,病得脸上通红滚烫的有气无力的恹恹走回来。

那是她第一次见师兄生气,虽然平日里师兄看上去也很凶,但从不会露出那般让她觉得又怂又委屈的表情。

她迷迷糊糊的自己摸回房间乖乖躺下,梦还未做完半个便听得房门吱呀一声响。

嗅得到鼻尖的药草香气,小乔嗔忍不住弯起眸却怎么也没有力气睁开眼。

带着余温的汤药被小勺小心翼翼的喂进嘴里,不似想象中那般苦,反而带了她最喜欢的糖果的甜味。

小乔嗔说不出话,软软的依偎在他怀里,乖乖巧巧的自己搂紧被子。墨发衬着苍白的小脸更加惹人怜爱。

她抿着汤勺,恹恹抬起的眼皮沉重得并看不清眼前的画面,但只要是知道对方是师兄,她就提不起任何戒备心。

“贪玩?下次药里便不给你放糖了。”

青年说话间贴着她的耳廓,细细的痒与唇齿间温热的气息都让她觉得十分缱绻。她努力尝试着抬起手握住师兄的手,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仿佛得知她想做什么,下一秒,她冰冷的手便被青年早早捂热的掌执起握紧。

她喜欢牵着,就像是,被师兄牵上山那天那样,温暖而极其有安全感。

被师兄牵着的时候,就好似天地间再也没了任何东西能伤害她一般。光是被庇护在他的道袍之下,便像是被神佑。

“师…兄……”

“嗯。”

病得脑子一片空白的小姑娘软软糯糯的唤着他,语气里的依赖与撒娇意味清甜,她将脸埋进青年怀里深嗅,终究闭上眼做了一个长梦。

梦里。

随他走上那皑皑的高山,随他拜在三清殿前,随他一起看雪松前白鹤舞,随他一起念诵生涩难懂的经文。

倏然天地,经年瞬过。

站在她身后静默等待她回首的,依旧是那光风霁月的仙人。


状态提示:第193章 救赎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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