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间地头,随处可见缠着劳作的汉子,和穿着喜鹊袍、扎着花头巾干活儿的妇人。

靖南王一身戎装,骑着马,带着四五个随从,从山巅往下瞭望。

目光所至,满眼都是郁郁葱葱的群山、整整齐齐的良田,和忙忙碌碌的民众。

只那些汉子的装束,有些刺眼。

坨坨军也用黑布缠头,本地百姓也用黑布缠头。

楚军本来就是外来户,总不能如此托大,脚跟还没站稳,就下严令让本地百姓违背了自己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习俗。

可这样子放任不管,也不成。若是有坨坨军的细作,混入百姓之中,恐怕楚军的斥候,根本就分辨不出来。

靖南王皱着眉,脸色也有些发青,还有点儿胡子拉碴的,比起重伤逃亡的楚轩,还要更憔悴几分。

他原本是容长脸、桃花眼,也算有几分风姿,不然,当年也不会被楚轩最宠爱的小妹楚轶看上。

楚轶性情刁蛮,无法无天惯了。

这不这些日子,听说了楚轩失踪的事儿,楚轶就死活不肯听他的劝,坚决不愿意老老实实待在后方的王府里等消息。

反而固执己见,扮了男装、带了些家将家丁中的精锐,亲自出门找楚轩去了!

哼,就她手上那么点儿人,能找到楚轩才怪!

楚轩在战场上受了伤是真的。但当初他的伤,并不算重。

之所以一开始就放出楚轩伤重不治的消息,也是计划好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引坨坨军上钩。楚轩设了个包围圈,想把吴王骗进来,擒贼先擒王。

计划倒是个好计划,楚轩开始也在中军帐中慢悠悠地养伤。

只是他漏算了自己这个靖南王。

前脚他楚轩放出了他重伤不治的消息,后脚靖南王萧冷月就迅速接管了楚军。

萧冷月身份特殊,素日又表现得与楚王十分亲厚。

因此整个过程,都十分顺利。

只是,他手里并没有那么多可用之人,所以虽然接管了楚军,但有部分军权,却依然掌握在那些跟随楚王多年的将领手里。

萧冷月想要一劳永逸,派了心腹,伪装成坨坨军的细作,到中军帐去刺杀楚轩。

却不料被楚明泽搅了局。

楚轩发现不对,就干脆利落地逃走了。

萧冷月又派出了许多死士,冒充刺客,想要一举要了楚轩的命。

然而不知是因为楚轩狡诈如狐,还是因为老天爷都不站在自己这边……他折损了许多人手,却依然被楚轩逃走了。

算下来,自己派出去的那些人,已经有四五天没有传消息回来了。

怕不是凶多吉少。

到底有没有完成任务,也没法知道了。

不过,既然楚军在自己手上,那楚轩是不是还活着,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就算最终被他逃了,又能怎样?

没有军队在手,只他一个光杆楚王,难道会有人看不清形势,在自己和他之间,选择他这个失败者?

至于说楚轶,自己现在正忙,腾不出手来教训她。

回头等自己稳定了军心,拿到了全部兵权,若是楚轶还是这样任性,还是这样不懂事,自己不介意换个王妃!

舅舅家的表妹许君澜就很娴雅大方,荆昌郡郡守的女儿苏昭,也很温婉动人……

……

于知南住在一个大户腾出来的宅子里。

这宅子建得相当不错。

灰瓦白墙、雕梁画栋、绿树掩映、怪石嶙峋、七步一观、五步一景。

于知南觉得比住在帐篷里头,舒坦多了。

这雕花的红木大床,也比军营里的草垫子舒坦百倍。

天空中一阵哨音传来,于知南本来已经打算睡了,一听到这哨音,顿时困意全无,利落地披了件衣裳起身。

他凝神望去,就看到窗棂上,闪过一个阴影。

他轻手轻脚地打开窗子,一只胖乎乎的、体态圆润的灰鸽子,一头扑了进来,一落到他手心里,就抻着翅膀、躺平不动了。

于知南嫌弃地从手心里的胖鸽子腿上,解下来一个小小的竹管。

小竹管里,塞着一根白绸布条。

于知南打开白绸布条,展开来一看,竟然是一方素面帕子,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

于知南从一口藤箱里,拿出来一本书,看一眼那些小字,就翻翻书。

就着烛火看完信,于知南直接就把它在灯芯上点燃,然后把绸布条扔进火盆里,烧了。

等到整个布条都烧得干干净净,连边边角角都没剩下,全部化为了灰烬,于知南把杯里的茶水倒进了火盆,茶叶残渣落在刚刚的灰烬上,就更看不出来了。

火盆里的木炭被茶水一浇,发出刺啦一声响,然而火却并没有熄灭,反而亮堂了几分。

于知南沉吟了片刻,从随身的袖袋里掏了个薄薄的绸带出来,提笔写了几个字,就将它卷成一团,塞进竹筒,又绑在了那只胖鸽子的腿上。

胖鸽子早已等得不耐烦了,他刚一绑好竹筒,胖鸽子就扑扇着翅膀飞了起来,还故意在他的书案上,留下了一泡热乎乎的鸽子粪便。

于知南眉头一皱,顿时隐隐约约地觉得有几分后悔。

刚才那灰鸽子那么胖、又这么调皮,用来飞鸽传书,未免太浪费了!

拿来烤着吃,倒是比较合适!

……

彭金锁和王大河,一路上翻山越岭地,到了柳条沟,已经临近晌午了。

柳条沟住的都是些穷棒子,让他们拿钱粮代替征兵令,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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