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客大堂外,王义安终于等到了觐见的许可。
他跟随侍卫走进大堂,接着拜倒在主位上的年轻女子面前。
“草民王义安,拜见广平公主殿下!”
“起来吧。”
“谢殿下!”
王义安缓缓站起身,这时他才有机会打量公主的真容。
而对方确实如自己打听到的那样,仅仅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尽管她故作威严,言辞举止也有模有样,但仍无法弥补年龄上的欠缺。
不过他并不会因此就小看对方,自己的大儿子王庆之,也是在这个年龄崭露头角的。
“我听闻殿下在高山县遇险,心里真是万分担忧,如今看到您安然无恙,实乃松了一口气。”王义安用最坦诚的语气说道,“还请您原谅我的冒昧,等不急在公文到达前就赶来拜见。”
“无妨,我不也赶在公文之前就到了金霞城么?甚至还体验了几天方士生活。”对方笑吟吟回道。
一提起这个,王义安就气不打一出来——可以说收到胡知县的信件时,他唯一的念头就是想打断王任之的双腿。干什么不好,偏偏去查高山县的邪祟源头,还想把它捅到州牧府那里去,简直荒唐至极!
那能是他能去碰的东西么!
之后再收到公主假扮成方士、于高山县现身的消息,王义安就知道自己二儿子的“妄想”已宣告破灭。跟了公主十来天时间,却丝毫没有察觉对方的身份,加上时不时提到的洛家姑娘,王任之的放浪做派只怕全被公主看在了眼里。对方隐藏身份是为了什么,还不是想要玩一出暗中观察的戏码,这种小游戏最讲究的就是第一感觉,而次子的表现可想而知。
自己不是没给过他机会,可他却只会令自己失望!
王义安甚至有些怀疑,从小对他听之任之,从来不让他接触家族事务,想要让他远离盐业下的明争暗斗,是不是一个错误。
尽管心中思绪万千,王义安的脸上依旧诚意满满,“体验归体验,还请公主殿下以自己的安危为重啊!您的驾临是金霞城万民之福,大家都盼着这天早日到来,可不能出丝毫差错!”
“嗯,我知道了。”
“殿下远到而来,我等未能出城迎接已是失礼。因此拜见之前,王家特意准备了一份薄礼给殿下赔罪,还望殿下不要怪罪。”
王义安拍拍手,一名仆人弯着腰小步走入堂内,将怀里的三卷红纸依次摆放在主座下方。
他亲手展开纸卷。
第一卷,写着整版的人名。
第二卷,写着各色绫罗绸缎。
第三卷,则写着金银珠宝。
不管公主在宫中过的是什么生活,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一名出身于帝王家的姑娘,突然告别了舒适安逸的宫墙,来到这陌生的城市,最缺的是什么?
无非是人、物和财。
而这些王家都能为其补足。
在金霞城,王家就是公主所能找到的最大靠山。
“此份薄礼,希望您能够喜欢。”王义安躬身行礼,“等到册封公文正式达到,王家还有一份大礼送上。”
“你有心了。”
这回答未免有些太过随意,让王义安不禁愣了愣。
他抬起头,发现对方眼中并没有多少欣喜之意。
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她没意识到,这是王家在向她示好吗?
但就算如此,送上门的见面礼也是实实在在能够缓解公主当前境遇的东西——从京畿得到的消息可知,公主的出行物和人员都极为有限,面对此礼不应该反映这么小才对。
“另外,若殿下还有什么其他需要,也可在此一并告知。只要是王家有能力办到的,必定竭力满足。”
“哦?”公主的眼眸里总算多了些神色,“如果我要盐场,你也给我吗?”
王义安一时没反应过来,“殿下?”
“这盐城的盐,是王家在经营吧?所以说,把盐场献给我,算力所能及之事吗?”
“这……您说笑了,”他尴尬的笑道,“王家负责金霞城的盐业已有好几十年,骤然换人只怕会难以运转。王家的损失是小,完不成既定产量,交不上足够税钱,那才是大事啊!朝廷交付下来的使命,王家自不敢违,所以此事非不愿也,而是不能也。”
“确实,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你不必在意。”公主挥挥手,“你就算献给我,我也没那么多人手去熬盐。”
“殿下说得是。”
“对了,我记得你家有一名方士,名为王任之,不知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王义安精神一振,“犬子此前因为深夜疾行,不慎摔伤,目前正在家中休养。”
“摔伤么……”公主沉默了片刻,“希望他能早点好起来,重返枢密府。”
“多谢公主殿下关心!”
“毕竟当过好几天同僚嘛。”她打了个哈欠,“我有些乏了,若没有别的事,今日就到这里吧。”
王义安不由得一呆,这便结束了?
不过他发现自己送完礼后确实再无其他话好说,只得躬身行礼道,“那么草民告退。”
……
确认人走之后,宁婉君才撑手伸了个懒腰。
“我果然还有许多不足之处。”
“殿下何出此言?”秋月立刻凑上来替她揉捏肩膀,“婢子觉得您刚才气势非常足,完全压住了对方。”
“但那些客套说辞让我心烦,以至于道出了儿戏之言。”
“您是指……要盐场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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