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那是江家多年来养育出最优良战马的地方,你却派人一把火烧了?”
江家最为服人之处便是数代累积下来对马匹的改良繁衍技术,四海还流传着一句话——马驹不兴,国将不盛。江家尽享荣显便缘自于此,但江寒月却丝毫不见一丝留恋的毁了那些众人求之不得的良驹。
穆意谨原以为江寒月隐姓埋名为的是杀了江易和薛世英报仇,但看来绝非只是如此。
“莫非你最终要朝廷怪罪下来,让江灭门?!”
“如此无情无义的权贵,留着何用?”江寒月的语气没有太大的起伏,当年虽有传言祖父是被江易所杀,但他始终不愿相信,只认定祖父是因急病而亡,让他从马场赶回江府时,连最后一面都来不及见。
没想到在被关在祠堂里的日子,从江易口中得知,祖父确实是被毒杀。江易既能弑父,杀子又如何?在确定上贡朝廷的宝马没问题后,江易就让薛世英派人让他喝下毒酒,要不是府中还有忠心之人暗中相助,让他假死,运他出府,只怕他早已经一命呜呼。
他隐姓埋名大半年,化身乞丐在景城四处探查,将自己被软禁的这几年事情全都打探清楚,不由佩服祖父老谋深算,早已安插了步暗棋,世人只知江家有六处马场,却不知还有第七处在景城近郊,一座看似平凡的庄圔内。
石庆是老人家养在外头的心腹,始终没让江易知情,江寒月虽知道,但也不懂祖父深意。
最后才晓得,原来祖父始终不信任自己的亲生儿子,但就算他再能算,也没算到江易会心狠的下手毒杀他。
江寒月因为石庆的关系,一直安然的藏身于西市之中,直到遇见水无瑕……
“若不是因为妮子,”江旭曰因为提到水无瑕而口气一缓:“我不会让你发现我的踪迹,更不会让你有机会来破坏我的计画。”
穆意谨皱了下眉,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他确实是找了江旭曰五年,却连个影子都没找到。
“现下说这些已是多余,不如本座——”看太阳倨傲的眼神瞧着自己,穆意谨改口:“我跟表哥商量一件事,你要报仇无妨,但江家那些马场的马匹就放过吧。”
“江家若毁了,那些马场也再无留下的必要。”
穆意谨难得一怒:“你一意孤行,若朝廷怪罪——”
“朝廷为何怪罪?江家若育出良驹,朝廷看中,自然得进贡,但若无马,朝廷岂能怪罪江家?”
意思就是此生他不育马了?!穆意谨觉得头痛:“我知你向来说话一针见血,但这事由不得你如此,江家养育战马的本事,你舍得放掉,上头也不会舍得。”
“在世人眼中,我早已成了一具枯骨,难不成,你会禀报朝廷,我还存活于世?”
穆意谨哑口无言,若江寒月执意灭了江一门,他把他还活着的事散布出去,这不存心害死他?他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你不要卖身契了?”
江寒月的神情一冷,他当然知道穆意谨所言是水无瑕的卖身契。
“你说如果我反悔,去跟水无瑕说,要她终身为奴,世代也只能是奴籍,我才会出手救石头,你说她会不会点头?”
他面无表情地拿着冷冽的眸子盯着穆意谨。
穆意谨似笑非笑的回视,心中庆幸自己洞烛机先,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疯起来有多狂,所以先下手为强,让水无瑕签了卖身契,不然今日他还真没有办法治住他。
“你算计一个可有可无的丫头,算什么君子?”
“我向来非君子,”穆意谨嘴角带笑,一点也不心虚的承认:“而且水无瑕对我或许真是可有可无,但对你绝非如此。表哥,你要如何处置江易我不管,但我不乐见你一手毁了江家的家业。”
“我想如何,你管不着。”
穆意谨对这个冷漠的回答没有半点意外,江寒月的性子清冷,纵使再亲近的人,想接近他都难。
“若你坚持,水无瑕此生只能在穆家为奴,毕竟要怎么救石头,也是由我说了算。”
“你拿她威胁我?”
“这也得你愿意才成。”穆意谨见他眼中杀意闪动,立刻绷紧神经,若真要动手,他知道自己没有胜算……
他立刻踢了踢胡同里石板路上的碎石,发出了声响。
江寒月眼底闪过盛怒。
果然听到门内有动静了,穆意谨嘴角一扬,无声的跃上一旁矮屋的屋顶。
江寒月瞪着一脸得意的他,并没有追上去,只留在原地。
“太阳?!”水无瑕小心翼翼的将头探出门口,发现前方的一道阴影,心头有些激动,试探的叫唤了一声。
江寒月微敛下眼,走了过去。
水无瑕见了,露出笑容:“你可回来了,我担心了好几天。你没事吧?”
他看着她的神情一柔:“没事。”
“事情可还顺利?”
“我学艺不精,没帮上忙。”
“没关系,”水无瑕笑笑:“反正江家的事也与我们没关系。你肯定累了,这几日石头一直闹着要找你,天天练着你之前教他的拳,那模样还真像回事儿,说不准哪一日他真成了大侠,现在你回来了,他可开心了。”
“你呢?我回来了,你开心吗?”
“当然。”水无瑕一点都没有隐瞒自己的喜悦:“娘还说,等你回来,要跟你商量点事。”
看着她脸上微微的红晕,他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
跟着她进了屋后,江寒月敏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