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纷扰并未影响水无瑕,等到她与最后一批留下来的将士离开吴越时已经入冬,天气冷了下来,坐在马车中,看着百姓夹道欢送,水无瑕心中满是温暖。
虽说只是短短数月,但对她而言,却是跨越了两辈子,放下心中最沉重的担子。
江寒月注意到她的若有所失,轻捏了下她的脸颊,“若是不舍,过些年我再带你来瞧瞧。”
相信到时候此处百姓富饶,又是另一番风景。
听到江寒月的话,水无瑕浅浅一笑,柔顺的点头。
江寒月没有与庸王世子同骑在马上接受欢呼,而是选择与水无瑕坐在马车之中,对他而言,名声权势不过虚名,活得自在安适才是正理。
他已打定主意与她返回边城,只不过途中她打算再走一趟屈申城,她并不在乎郡王府没有她爹相助后会有何下场,但她心头始终记挂着一人……浮现在脑海中的面容,令她忍不住一叹。
听她叹息,江寒月脸色不太好看,他向来看不惯她面露愁容。
她坐直身子,拉着他的手,柔声的要求,“回边城前,先去屈申城吧?”
“做什么?”
“我想去看个人。”
江寒月轻挑了下眉,“谁?”
“水若月。”
江寒月不由轻摇下头,“你啊!终究无法真正心狠。”
水无瑕没有反驳,水若月并非坏心之人,只是身在郡王府,有许多无法向旁人道的身不由己。
纵使此生她再无法跟水若月有着过去全心信赖的姐妹情,她终究还是不忍看她如郡王府其他人一般下场凄凉落魄。
江寒月愿不想提,但终究还是交代,“若为了看她而去,大可不必,她如今很好,你兄长准她所求,让她去了屈申城外的静心观带发修行,让她此生长伴青灯古佛,赎郡王府的罪孽。”
“她……”水无瑕迟疑的开了口,“与庸王世子再无可能了吗?”
上辈子,水若月与庸王世子之间虽经历不少波折,但结局看来也算和美。
“此事轮不到你我插手,”他伸手把玩着她秀气的指头,“自有上天安排。”
听到他的回答,她几乎忍不住失笑,“你也信命?”
“自然!”他意味深长的看着她,“我们天生注定。水若月与庸王世子的姻缘若也是注定,最终自然能走在一起。”
她沉默了一会儿,最终选择放下,缘来缘去,自有天定,是你的,逃不掉,不是你的,抢不来,她也不再纠结。
她窝进了他的怀里,熟悉的气息令人心安,“回到边城之后,我爹始终不喜欢你怎么办?”
“嫁我的人又不是他。”
江寒月的直接了当令她忍不住笑了出来。
半年前,太子离去之前作了主,让她与兄长都成了亲,美其名是在百姓灾难之中也能沾染喜气,但实际如何,大伙心中门清。
自己的爹得知消息之后,肯定气坏了,偏偏胳臂拧不过大腿,毕竟当今圣上可是下了圣旨了,圣上都点头同意自己的皇子胡闹,水九墉也只能心有不甘的认了这门亲事。
“我爹最不喜你耍嘴皮子。”在水九墉看来,江寒月就像狐狸一样狡猾。
“你爹不中意我不是因为我说了什么,而是出于不信任,他担忧你受委屈,但是日久见人心,只要他看你开心,最终他会打心底接纳我。”
水无瑕自然明白,只是要让爹打从心里头接纳他不难,但要对他和颜悦色可不容易。
“等大嫂生下孩子,让哥哥将人带回边城,爹有了孙子,心情一好,就不会处处针对你了。”
他忍不住点了下她的鼻子:“我的娘子果然疼我,还给我出主意。”
她一把将他的手给捉下,“我只是不想我爹抓着你天天练身子。”
水九墉出身沙场,在比划时若不留手,江寒月实在是很难招架的。
他伸岀手将她搂进怀里,“以你爹的性子,与其指望你哥的那个小子,还不如咱们生个闺女给他,看在软萌的小丫头分上,他或许会看我顺眼点。”
她的眼神一亮,确实有这个可能,只是——她摸了摸他的脸,“你可知我爹为何疼我?”
“因为你可爱。”
她没好气的扫了他一眼,“是因为我长的像我娘。若我们真有个闺女,长得像我也就罢了,若像你……”她故意上下打量了下他一番,啧啧两声。
江寒月脑中浮现她所说的画面,忍不住扬声大笑,只是他的笑中有更多是缘于她提及子女时的轻快。
上辈子他与水无瑕没有一儿半女,可他的遗憾从不在此,他在意的只有水无瑕一人,纵使此生依然没有子嗣,他只要有水无瑕便已足够,但对水无瑕而言却非如此,无子一直是她心中的遗憾,如今没有上辈子的纷扰,她的身子未损,孩子早晚会有的。
原打算与她再过上一阵只有两人的甜蜜日子,孩子的事不着急,但如今看来,有个像她的闺女挺好,至于闺女也有可能像他这件事,自动被他忽略了。
耳里听着他的笑,水无瑕也忍不住笑了岀来,垂眼看着他握着她的大手,纵使是睡梦中,他的手也鲜少松开她,不离不弃,此生如此便已足够。
庸王世子的坐骑经过两人的马车,听到里头的笑语,他不由得跟着扬起了嘴角。
这两人的恩爱幸福就像吹抚而来的轻风,想要忽视或是闪躲都无法,只是他深知自己也做不来像江寒月一般,不顾皇室颜面,俨然像入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