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月沉默了半晌,才问了一句:“她好吗?”
江静雨连忙答道:“嫂嫂没事,大哥你放心。”
“钱管家?”江寒月又唤。
钱管家赶紧上前说道:“先生放心,太太很好。”
“……别让她再离开我。”说着,江寒月转过头去,闭眼道:“王医师,麻烦你尽快替我安排检查。另外,病房太吵了,除了我太太以外,我住院这段时间谢绝探病。”
由于病人的态度太过强硬,没奈何,众人江续离开病房之际,江寒月突然叫住王医师。“王医师请留步。”
王医师留步了。
确定病房门关上了,江寒月方道:“关于我的眼睛,我有一些私人的问题想跟你讨论一下。另外,请你诚实地回答我,我太太现在到底在哪里。”
无瑕打完一袋点滴,又睡了半天后,醒过来便走了,没跟任何人交代去向。
她离开时,还是寒冷的冬天,年节将近,在浓浓的团圆气氛中,一个人搭车独自南下,来到杜玛莉最后长眠的那座小镇。
时序恍恍而过,她也放任脑袋空空,不去想任何事。
直到二月底的某一天,她突然想起来这阳光明晃灿烂的一天,是她结婚满一周年的日子。
走出镇上唯一的一间旅馆,她带着玛莉遗嘱中留给她的那把钥匙,信步前往同样位于小镇里那栋二层高的小楼房——房子的地址自然是找程律师要的。
九重葛爬满了砖红色的长墙,离花铜窗台像是有公主住在里头,随时准备放下她的长发来。可惜这栋小楼已经有段时间无人居住,如今那红墙的外观显得有些斑驳。奇异的是,小窗台上的盆花居然还生意盎然地吐着春信,使小楼荒而不废,隐有生机。
无瑕用那把钥匙打开铜雕大门,久无人开启的门发出吱哑的声音,阳光躲在她身后,门一开便逮住机会照进屋子里。
她花了几秒钟的时间才适应屋里的黑暗,而后她愕然地看着屋里那人转过身来——
江寒月转过身,似笑非笑地看着打开屋门的女子。
“你是谁?”他问话的同时,正步履优雅地朝她走来。
无瑕怔注,看着他行动自如,毫无困难地走向自己,声音顿时哽在喉间。
“你是谁?”他在她面前三步远的距离站定,眼底隐有流光溢采。
“你……你看得见我?”下意识地,她伸出手在他眼前挥了一挥,说话时也故意压低声音,使得原本就带点冷调的嗓音听来有些神秘。
他轻笑一声。“我不应该看见你吗?你是鬼魂还是小精灵?”
“我不是这个意思。”无瑕慌慌张张地摇着头。
王医师明明告诉她,他的手术虽然没有失败,但眼睛也没有复明。知道他醒来时,她慌慌张张地再度逃走,并不是不爱他,只是对自己没有信心。
“那你是什么意思?”他咧了咧嘴,笑问。若非一束阳光投射在他半张俊颜上,而他并未因此融化,无瑕几乎要以为他是久居棺材里的吸血鬼——他看起像是很想用牙齿咬她。
无瑕蓦然后退一步,却被屋外的阳光照得眼花。
眼前的他突然领悟道:“啊,我知道你是谁了!”
他认出她了?无瑕猛然一惊,右手捣着心口想要否认,却听他笑道:
“你是钟点女佣。对吧?”
无瑕一口气提不上来,险些岔了气。她眯起眼,咬着牙问:“钟点女佣?”
“是啊。”江寒月指着身后久无人居的房子道:“这是我姨母生前置办的房子,她过世后就一直没有人使用,里里外外都有点荒废了。昨晚我到这里时,发现屋里都是灰尘,就联络了清洁公司,请他们派一位女佣来帮忙整理屋子,等了半天都没人来,今天才等到你。”
听完这一串话,无瑕总算稍微搞清楚目前的状况。
这个男人昨天就到了!显然他早就知道玛莉拥有这栋房子。只是不知道他突然来这里做什么?
迎向无瑕怀疑的眼神,他说:“我姨母就葬在附近教堂的墓园,我很想念她,想来这里看看,就来了。你来得正好,这里就交给你了。”
说着话的同时,他走出屋外,顺手戴上一副墨镜。“我有点惧光,不介意我戴着墨镜吧?”他转过身看着她。
“你的眼睛……”无瑕想问又不敢问。
他修长的手指优雅地推了推镜框,嘴唇微微往上弯。“车祸失明过一段时间,动了手术才复明的,还有点后遗症,对光线敏感。”
“原来如此。”她声音低低地说。仍不明白一个月前,王医师为什么告诉她,他的眼睛还是看不见。既然现在看得见了,当时他应该就已经复明了才是。
“小姐……你走神了。”江寒月笑问:“有什么问题吗?”
回过神来,无瑕连忙摇头.
“那好,你先替我把屋里打扫干净,晚一点再来整理屋前这片小花园。这是一半的薪水,另外一半等我回来再付。”他递给她五千元。
无瑕默默接过那五张干元钞票,默默收进口袋里。“先生要去哪里?”
“去墓园。对了,替我瞧瞧,我穿这件红衬衫好不好看?听说我的姨母生前最爱这个颜色,说是有精神。”
说完他就走了,从头到尾没有发现站在他面前。被他误认为钟点女佣的女子是跟他结婚满一周年的妻子。
对此,无瑕心生一股无以名之的痛楚。
知道他手术算是成功时,不是没想过,如果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