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若想在房里用餐,我马上再去准备一份。”钱管家立即说。
“不,我下楼吃。”说是这样说,可她还是挡在门口,不走开,也不让钱管家进房。
“太太?”钱管家挑起眉询问。
“钱管家,你有备用钥匙吗?”
无瑕才刚问出口,身后男人便急喊道:
“别给她!”江寒月正等着无瑕走出房门,好将门锁起,让她出得去,进不来。
无瑕才不管男人吼叫,她伸出一只手在管家面前招摇着,很坚持地笑了笑,道:“钱管家,请把钥匙给我。”
“不准给她!”江寒月走了几步挤到门边来,一脸怒容。
无瑕毫不客气地将他挤开。
“钱管家,身为这栋屋子的女主人,我应该有权利保管一份钥匙吧?更何况你应该看得出来,我正在捍卫自己的权利。江先生想把我从我们的甜蜜小窝里赶走,我怎么能让他耍这种无聊脾气。”
钱管家很为难。“这……”
“快把钥匙给我。”无瑕催促。
“不用跟她罗嗦,把晚餐拿进来就是。”折腾了一下午,江寒月真有点饿了。
“说到晚餐……”无瑕语调一转,有点哀怨地说:“我住进来两个多月了,老是自己一人孤孤单单地吃饭,好没意思。晚餐虽然丰盛,却比不过有人陪在身边温馨和乐地吃一顿饭啊。钱管家,你说我这想法会太过分吗?”
无瑕这一席话说得情理委婉,江寒月却是眼皮直跳。
见自家男主人不说话,女主人又眼巴巴地看着他,钱管家清了清喉咙,哽声道:“太太改变主意想跟先生一道用餐了?我立刻再送一份晚餐过来。”
“不,我刚不是说了,我要下楼用餐。”无瑕正色重申:“只有病人才需要在卧房里吃饭,我好手好脚,不必将饭菜捧到我面前。”
隐有不好的预感,江寒月拧眉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话才说完,无瑕已经转身抱住他一条胳膊,冲着钱管家明眸一笑。
“江先生好手好脚,只是眼睛看不见而已,下楼用餐没问题的。钱管家,我看以后你就不要特地送餐到卧房来了,从今晚开始,先生会跟我一起在餐厅吃饭。”
见主人脸色难看,钱管家有些为难地提醒:“可是太太,先生他不方便……”
“哪里不方便?”无瑕反问。“只是吃个饭而已,难道先生是用眼睛吃东西的吗?我看他嘴巴一点问题都没有,骂人时,口才挺流利的。”
钱管家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正犹豫着该不该替先生再说个一两句。
无瑕又道:“还是说,你怕我?”这话是对着江寒月说的。
甩开她手,江寒月沉声喝叱:“激将法对我没有用,你快点滚!”
“真不客气。”无瑕呵呵一笑,半点怒色都没有,反而带着一抹同情道:“的确,江先生应该是不至于惧怕我一个小女人。毕竟跟自己太太一道吃顿饭又能出什么丑?亲爱的,你放心,我一定会扮演好妻子的角色,一口菜、一口饭地伺候你,绝对不会让你像个三岁小孩那样,把饭洒得满地都是。”
“我说了,激将法对我没有用!”江寒月努力以冷漠来回应无瑕的挑衅,却不知,自己将拳头握得死紧的摸样全落入他人眼底。
先生简直是不堪一击,节节败退啊。钱管家心头忍不住叹息了声。当他万般不忍地转过头去时,听见了无瑕残酷的最后一击:
“哈哈哈……”她笑了。
起初,她笑得很大声,慢慢地,笑声转浅转淡,但始终没有停息。
那笑声里,包含了嘲弄、轻视、傲慢,更有些许……怜悯。
怜悯!
江寒月无法忍受她的怜悯。
“闭嘴!有什么好笑的?”
无瑕做作地掩着嘴,轻笑了两声方道:“江寒月,你真可怜。”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离开卧房,下楼吃晚餐去。
钱管家担心地看了江寒月一眼,发现他脸色时青时白,正想上前安慰他一番,但才说了一句:“先生,你别介意,太太只是——”
江寒月已摇了摇头,拒绝钱管家的劝慰,颓丧地道:
“她没说错,连我都瞧不起自己,她又怎么可能瞧得起我?”
听见这话,钱管家胸口一紧,一时无言。
这不是他印象中的江寒月。先生他,总是意气飞扬,眼底满是骄傲的。如今他却像是一只斗败的公鸡,眼神无光,嘴边泛着愁苦的痕迹。
这年华正好的男人,怎会轻易被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打败?或者,在更早之前,他已经输给了自己……
钱管家真担心江寒月再也不能找回从前的自信。
当天晚上,无瑕一个人在餐厅里吃了饭。
她胃口很好,一连添了两碗白米饭,对一道东坡肉赞不绝口,时令蔬菜也吃了不少,据说是无菜不欢。
对比之下,江寒月则在卧房里,食不知味地吃了半碗饭、几口菜,便不再进食了。
同样是当天晚上,无瑕吃完晚饭后上了楼,本以为主卧房应该是被锁上了,正想去威胁钱管家给她一把备用钥匙之际,却不料,好奇地转动了门把后,竟发现——门没锁?
怎么会?是他忘记了,还是……
有点错愕地推开房门,房里已经熄灯,漆黑一片。
她摸索着,打开电灯开关,灯火瞬间通明。
而后,她看见他。
他躺在床上,安安静静的,似是睡着了。
她悄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