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棣先宣布规矩,“本次比试,是今年咱们京师最大的盛事,如果围观者发出声音、大声喧譁,本官就吩咐承天府的衙役将那人叉出会场!可记住了?”
众人才想张嘴答应,又想起唐棣说的“叉出会场”,随即忙忙住嘴,点头示意。
唐棣说道:“第一场比试是作诗,由我们几位大人一起拟定题目,限定三炷香的时间。等大家都完成后密封姓名,再由几位大人判断。如果大人们各执一词,则看人数。如果双方人数一致,那么就念出来由下面的观众判断。四位,这种评判法子,是否接受?”
四位参赛者一起点头,于是唐棣就将题目拿出来,展示给大家看了。
面前是一幅画,画上蓼花如血,船上有人,岸上有人,正在送别。
题目是要求众人写一首题画诗,不用太长,绝句即可。
送别这个题材实在是大家都写惯了的,很显然,几位出题目的大人也知道这等场合不能让几位参赛者出丑,所以尽量选择简单题目,总要让大家临场都能编出几句诗来才好。
江天啸扫了那幅画一眼,提起笔一挥而就。
江天凌走到那幅画跟前,沉思了片刻,也回到自己的桌案前提笔写了四句。
边上的仆役将两人的诗吹干,将姓名糊住装进信封,送到评判的桌案前。
江天畅挺着一个大肚子,额头上直冒汗,好不容易想到了一句,忙忙写下来,想了想,又伸手涂掉了。
等好不容易挤出四句诗交出去,已经烧完两炷香了,他得意洋洋的看着江寒月,却见江寒月拿着笔,还在抓耳挠腮。
江天畅回想自己写的几句诗,蓦然想起玉无瑕,忍不住满脑子绮念,眼睛就冲着后台看过去,却见无瑕正看着自己,于是自信满满的对着她做了一个志在必得的手势。
最后一炷香已经烧了大半,江寒月还没有开始动笔,下面的喧譁声渐渐响亮起来。
虽然府尹大人曾经警告吵闹就“叉出去”,但是大家实在熬不住啊。
草包就是草包,哪里是另外几个人的对手!
最后一炷香烧得只剩下一丁点了,江寒月似乎得到了什么灵感,这才抓起笔飞速写起来,几乎等到香快要燃尽才放下笔,毕恭毕敬,亲自送到几位评判跟前。
“虽然说姓名是要密封的,但是我想我那么丑的字,人人都认得的,就不要多此一举了,毕竟被我浪费的时间太多了,瞧瞧大家都等得不耐烦了。”
上面的评判,下面的观众,一时之间全都笑了,还有观众想着,这位草包世子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就冲着这一点,等下不喝倒彩了。
其中一名评判拿过江寒月送上来的诗,看了一眼,忍不住轻轻“咦”了一声。
江寒月嘿嘿笑道:“这首诗我觉得自己还是写得不错的,虽然前面两句我在凑字数……我念给大家听听,好不好?”
下面的观众,自然好奇草包世子写的诗,于是大家拚命鼓掌,轻轻叫好。
为何轻轻叫好?因为怕被府尹大人轰出去啊;为何拚命鼓掌?因为鼓掌不属于“喧譁”范围,只有如此才能表达大家看热闹的热情呀。
只见江寒月摇头晃脑的念出声来,“一片两片三四片。”
下面寂静了。
“五片六片七八片。”
第二句念完,台下“轰”的一声炸锅了!
有人学着江寒月的口气,大声接下去,“九片十片十一片,百片千片万万片。”
吵闹之中,江寒月得意洋洋的声音响了起来,“江南江北蓼花红,尽是离人眼中血。”听到这两句诗,台上台下瞬间一片静默。
江寒月无比得意,“我想来想去只想出两句,所以前面就想了十四个字来凑字数,后面两句不错吧?”
鼓掌声顿时响起,有人大声叫好,“不是不错,而是非常好!”
唐棣指着那个大声叫好的汉子,喝道:“叉出去!”
上面几个评判已经将脑袋凑过来一起看这首诗了。前面两句,简直是打油诗,但是后面十四个字却是层层铺开,将画上的意境全部渲染出来,真正不错!
不过也不算好到了极致,就是好在一个新奇而已,前面两句单调乏味的诗将众人的期待推到了失望的极致,而最后两句比喻,如果在寻常的诗作里也就是得到一个“佳句”的称赞而已,但是现在有了前面铺垫,最后两句一出来,就有了奇峰突转、柳暗花明的效果,给人的震撼实在不能用言语来形容。
想不到纨绔世子还有这般急智。
评判们赞叹了一番,才想起审阅其他人的杰作。
大家就将几个信封打乱次序,一起拆开,看其他三位的作品,不料评判们都愣住了——手中就是一团墨汁糊糊。
众人面面相觑,再看江寒月的卷子,上面的字也以非常快的速度晕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因为江天畅、江天啸及江天凌的试卷都变成了一团黑,无法评判,唐棣便请三位重新写过。
江天啸哈哈一笑,“雍王世子佳作在前,即便我的诗歌未曾变成一团模糊,我也不见得能比得过世子的这首诗,所以这场比赛我甘愿认输!”
江天啸表现的很有风度,下面的观众再度鼓掌叫好,一瞬间呼唤四皇子的声音席卷全场,地动山摇。
看见江天啸眨眼间就抢过江寒月的风头成为主角,江天凌将手上的笔放下,他是不大乐意在这种场合出风头的,只是被父亲逼着